怔神間,她就這樣被拉到了駕駛座上坐好。
沈子煜從後車位拿出醫藥箱,熟門熟路地幫她包紮了起來——總覺得最近這種事做得格外多。想到此,他不禁蹙起眉頭,額心中盡是不滿的淺皺。杜錦年那傢伙究竟是怎麼照顧她的?不是聽說他們已經和好了嗎?為什麼又出了這種事,還是說……
又吵架了?
他想起她剛才強顏歡笑的模樣,心中把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
卻沒有因此而竊喜。
一來她對杜錦年這個人的眷戀他看在眼裡清楚在心裡;
二來爭吵這種事只意味著她又一次受到了傷害,又有什麼值得高興呢?
沈子煜不再想這件事,蹲下|身小心地處理著阮婉掌心的傷口,搞定一切後,他微鬆了口氣,正準備抬眸,卻注意到另一件四奇怪的事情——她垂眸低頭時,微側著臉。
對她來說,他只是個並不熟悉的存在;但對於他來說,她真的是這個世界上他最熟悉的人之一——雖然做跟蹤狂並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
因此,他總覺得她的姿勢有點奇怪,並且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正確的推論。
“你的臉怎麼了?”
下一秒,他發覺她的身體驟然僵硬。片刻後,她的睫毛輕顫了幾下後,低聲說:“沒怎麼。”
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這可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於是他“唰”的一下站起身,藉著俯視的角度,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臉。
阮婉屬於面板容易留印的體質,哪怕之前在祁宣的幫助下冰敷了一段時間,眼下還是留下了一些痕跡。而她出門時又太恍惚,甚至忘記了用粉遮蓋,所以,在仔細觀察的情況下,很容易發現端倪。
“這是——”沈子煜的瞳孔驀地縮小,一個出現在他腦中的猜測如同一點火星,於頃刻間點染成災。
忘記了其他一切的他,出於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動作並不粗魯,甚至可以說相當溫柔,卻滿是不容拒絕的意味。
阮婉下意識抬起手捂住臉,卻被他用另一隻手一把扯開。
猜測,終於被證實。
再聯想到她的神態,一個幾乎用“匪夷所思”這個詞來形容的“事實”,被沈子煜覺察到了。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很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因為,怎麼可能呢?
他能放心地站在旁觀的位置,剋制自己不去越雷池一步,不正是因為相信那個傢伙會很好地照顧她嗎?
可眼前的這一切,顛覆了他的一切認知。
“他打你了?”過度的驚訝讓原本在她面前就不太會說話的他更是忘記了什麼叫做“分寸”,很是直白地問出了口。
阮婉掙開了他的手,再一次側過頭,只覺得異常尷尬難堪,比上次那個冬夜更甚。
殊不知,她這樣的行為,如果用預言來描述的話,就是——
預設。
沈子煜只覺得那早已點染成災的火焰燒得更旺,他抿緊唇角,雙手握拳,想也不想地轉身就走。
他沒有說什麼,不意味著阮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她連忙站起身,一把抓住他大衣的衣襬:“你要做什麼?”卻沒能抓住他。
沈子煜繼續往前走著,阮婉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如同被大人拉扯著的孩子,她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心中突然升起的慌亂讓她一時忘記了形象,喊道:“沈子煜!你給我站住!這是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沈子煜的腳步驟然停住。
阮婉不可抑制地撞在了他的背上。
他僵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眼方的街景,她的話如同傾盆大雨,澆向那幾近沖天的火焰。
火焰未曾全部熄滅,理智已然回爐。
這雨水,是苦澀的。
是啊,她的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是那麼喜歡杜錦年,即使被這樣對待,依舊……深愛著他。
沈子煜緩緩轉過身。
阮婉單手捂著臉,原本只是捂住被撞痛的鼻子,之後就變成了捂住了雙眼,掌心中一片溼|潤。
抓住沈子煜的同時,她只覺得加倍的尷尬難堪。她突然就想起,那個時候,在醫院裡,沈子煜問她是不是和錦年在一起就一定會幸福,當時的她自信滿滿且篤定地說“會”,從不曾預料到會發生今天的事。
如果說,她最不希望世界上的誰知道自己和錦年吵架的事,那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