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惶不安的眾人,這裡大多是張家陪房,剩下的便是先太太留給大少的人手,剩下的幾個便是賈家的僕從,深呼吸一口氣,“你們也知道,如今主子為難,既要操辦喪事,大少慈父心腸還要去陪著璉哥兒,因此人手需要分兩批,去莊子的誰願意去,說一聲。”
眾人齊齊一僵,旋即,張家陪房差不多站了出來還有幾個老太太的僕從,“我願意。”
生死檢驗忠城度。
張嬤嬤一嘆,“知道你們忠心,可天花不比其他,我們是跟著去伺候人的,若是自己倒下了,反而不美,還心中添怨,有誰出過痘且身體強健的站出來。”
這一次,過了好半晌,才站出了八人。
賈赦慣用的長隨玳安,奶兄林之孝,大丫鬟雅蘭,賈璉的奶孃趙嬤嬤,張氏大丫鬟冬菊,羅蘭,陪房張綏,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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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家大房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請好隨行的大夫,做好防範工作,直接朝南郊百草園而去,並且關閉了大房院子的門戶,派人清倒藥水,清查病源,燻艾草<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照顧不好珠兒,我要了你們的命,把你們家人全發賣到黑窯子去!”王夫人捧著肚子不敢踏進去,只隔了簾幕遠遠看了一眼臉上膿包四起的賈珠,一想起賈珠張口呼喚“母親”那一幕,王夫人心痛如絞,卻又畏懼不敢靠前,只好在走之前對著伺候賈珠的僕從厲聲呵斥道。
他的珠兒!
這些日子,自己抱著肚皮伏低做小的跟賈政訴說,讓他出面與賈代善周旋,在榮國府後院偏僻的地方,隔出一個院子來安頓賈珠,又不停的像賈母哭訴,讓人向賈代善吹耳旁風,向太醫施壓。
太醫的醫術何等高明,定能治好她的珠兒。
這般想著,原本愧疚的愁緒沖淡了一些,邁著步子急匆匆的走了,絲毫沒有看見那些人眼中帶著一絲的怨恨。
被賈代善請來的王太醫正好見此一幕,一想起同樣見喜卻不同待遇的大房,重重的嘆口氣,面色鐵青的扔掉防護的衣物,呼吸口新鮮口氣。
見喜那是要死人的!而且,賈家一堆晦氣事,他一個小小五品太醫攙和進去幹什麼?直接自己來了個醫者不自醫,請了病假。
豈有此理!這日,收到王太醫病假的訊息,其餘太醫又紛紛有事,王夫人面色陰沉,心中暗怨:拿俸祿不幹活的庸醫。
面上帶了氣憤之色,王夫人又是稀里嘩啦的摔了大堆瓷器。
賈政在門外看見王夫人若瘋子一般的舉動,眉頭一蹙,直接走進來,怒叱,“你在鬧什麼?蠢婦!”要不是這個蠢婦手腳不乾淨,腦袋不靈活,設計不夠仔細,他的嫡長子如今又豈會危在旦夕!
在想起那一日,受的屈辱,被人,被他一向看不起的老大,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賈政便怒火燃燒,看向王夫人滿是厭惡,冷聲道:“給我請二奶奶去佛前給珠兒祈禱!”說完,便轉身朝書房走去。如今新皇登基,已經下旨要開恩科取仕了。
他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誰都看得出來,新皇登基,但根基不穩,急需自己的人手,這次若是中舉,來日必當仕途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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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惦記的新皇徒律饒是登上夢寐以求的九五之尊之位,但依舊面無表情的陰沉著臉。
長達十幾年的奪嫡,留下一大爛攤子,父皇猶在,那些兄弟也依舊活動猖狂。但這並不是主要因素,有些事,重來一遍,解決起來,就更加容易了。
可重來一世,沒有人告訴他上天居然又跟他開了黑色幽默的玩笑--賈赦染了天花。
上輩子,苦心孤詣十幾年,終於平定朝綱,河清海晏,他都留下禪位詔書,還有幾個被控制住的蠹蟲留給太子為皇立威,自己準備謀一己之私。
就是想稍微給那麼一點小教訓,就帶人遠走高飛。
可就是差了那麼一步。
就永遠的陰陽相隔。
“來人,傳御醫,備車,去百草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