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內滿滿當當的人,卻靜的像是夜裡無人一般,徒留了那最後一句的迴音。
考慮一番?
考慮?
賈政努力挺起腰腹,正襟危坐,緊緊的摳著手心的汗水接著若有若無的疼痛來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心。過了一會,確定自己平復下心緒,賈政偷偷用眼角餘光朝屋內站著的賈敬望去。賈瑚也罷,賈璉也好,這些腌臢的事情,他從未參與過。
賈敬甩甩袖子,直截了當,“你們或按著我說的辦,或三家自己合計合計想個法子。可我話撂著,絕對不容賈家的名譽受損,若這訊息洩露出去,別怪我開祠堂,除宗籍!”說完,賈敬負手,施施然便走。
血肉親情為個權勢都能鬧到這個地步,嘖嘖,這凡塵俗世果然惱人。
渾然不知榮府兄弟倪牆使得賈敬厭世幾分,加重了入道的信念,待他走後,賈赦睥睨了眾人一眼,冷哼一聲,抱著賈璉請張三爺往大房而去。
張誠遠入了大房,原本氣勢洶洶盛氣凌人的模樣一下子便褪去,待與賈璉閒話了幾句,看著嬤嬤把人抱走之後,露出了疲憊之色,長長嘆了一聲,“恩侯,要不是因太子一事,你也不會跟著受到牽連。”罪臣後裔,一詞就戳破了他所有的依仗。張家就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可讓賈璉蔭庇在張家之下,便無法為官做宰。
“三叔,您這話說的。”賈赦露出自嘲的笑意,“一旦心偏了,那還有理說,先前不過礙於權勢,我……我還有些用處罷了。”眼眸一閉,浮現出往日的種種,先前一葉障目,如今撕開了溫情的真相,就算傻,也看懂了一二。原本,還能自欺欺人,可是對方咄咄逼人,那只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張誠遠拍拍賈赦的肩膀,無奈的笑笑,又說了幾句話瞭解近況,最後捏著山羊鬍,語重心長道:“恩侯,你若真捨得榮國府的爵位,不妨考慮一番賈敬的話語。雖然人死怨消,六王爺登基了,可太上皇依舊還老當益壯,那我張家就起復無望,我能來,還是舔著承恩公的東風,可就算玲兒為後,裙帶關係帶來的榮寵太薄弱了,而且……”張誠遠環顧了一週,拉低了聲音,手指指皇宮所在,“那位據說心裡有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賈赦眨眨眼,搖搖頭,他對這皇家秘聞不敢有八卦念頭,躊躇著想道他是直接想遠離京城的念頭,但是還沒開口,便又聽人聲音愈發壓低,只用兩人聽得到的音調小聲道:“當今位置還不穩,三爺有兵,五爺賢王之明美傳,八爺是同胞不假,但這位爺鬧的最兇,宮裡那位西太后也是個偏心的主。”
賈赦懵懂的點點頭。
張誠遠細細的給人分析自從泰寧帝禪位,弘文帝登基一月來的腥風血雨,總結道:“當今雖然之前默不吭聲,但觀其一月行事,說句大不敬的,會咬人的狗不叫。”
“……”賈赦錯愕的看著皇帝他老丈人。
“我姓張。”張誠遠眼眸一垂,似乎知曉賈赦的所想,嘴角一抽,鏗鏘有力道。對皇族,尤其是太上皇泰寧帝不怨是不可能的。眸子透著一股深沉,張誠遠接著道:“日後恐怕幾位王爺下場都不會好,這也是我勸著你考慮賈敬的緣由。寧府,乃是太子臣,那是過了明面的,上皇賜下忠武諡號,弘文帝為著面子也會優撫一番。最為重要的是,說句難聽的話,你爹心大了,藉此機會避開,也是好的。”
聞言,賈赦面色一沉,眉間緊皺,抬頭望著張誠遠,“三叔,我帶璉兒去金陵,如何?”
張誠遠挑眉看了一眼賈赦,愣怔了一會,他如此費盡口舌,這娃怎麼就開竅不了呢?終是不忍打擊,張誠遠拍拍賈赦肩膀,“恩侯,你走的出京城嗎?”
“嗯?”
“說句很難聽的話,會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你這大殺器,放你出去咬誰?”
賈赦面色一白。
“在京城,你好歹還頭頂國公大少的頭銜,要合情合理的少一個人,總要顧慮良多,等你出了京城,天災*的不要太多。”
賈赦手腳僵硬,嘴巴張開,囁喏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我在京時間有限,只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人,該如何抉擇,還要靠你自己。”
……
…………
看著張誠遠遠去的背影,賈璉慢慢的從花叢中探出腦袋來。面色陰沉,嘴抿得死死的。
先前屋內的話,他也聽個一知半解,但是一想到上輩子,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