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夏螢登上城牆,守城將領連忙迎了上來:
“郡主,城樓危險。您快回去吧!”
燕夏螢擺擺手,“大周太子威逼利誘,動搖民心,我上來會一會他。不是說大周太子養在深宮,病的不能見人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許有詐。”
“郡主,您看城樓下最前面那個騎著白馬的男子,便是大周太子。”守城將領指著樓下的軍隊說道,“這一支兵馬,器械精良,擅長軍陣,從來沒有見過。聽他們自己說是大周太子的親兵,名為護國軍。”
燕夏螢順著他的指引看去,眼神瞬間一變。
那人一襲白衣,英姿煥發,卓爾不群,如雲如霧,十分醒目。這樣的人,只要見一次,都不會忘記。
更不要說認錯。
雲亦城。
竟然是他。
“他不是海雲郡世子嗎?怎麼會是大周太子?”燕夏螢不可思議。
守軍將領道,“屬下不知。但他們打的就是大周的旗號,那些人都叫他太子殿下……”
燕夏螢猶如丟了魂一般,怔怔地看著他。
那城樓下的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視,向她望去。眉目依舊如初,卻讓人覺得十分陌生。
“夏夏郡主出現了。”白蔻兒抬眸,看著燕夏螢,說道,“她如今見到你,想必十分傷心。”
雲亦城神色淡漠,“是我對不起她。”
護國軍能這麼快的打到燕京,當然也少不了他平時從燕夏螢嘴裡,旁敲側擊得到的情報。
當初他們一路入燕,燕夏螢給他介紹風土人情之時,並不知道,早在不知不覺就洩露了他需要的城池守備情況。
知己知彼,才能一路得勝。
以最小的犧牲,獲取最大的利益。
“但我看不出你有絲毫愧疚。”白蔻兒嘲諷。
雲亦城看向她,“我為何要愧疚。若是欺騙她就能讓我大周少死一些人,再騙一百次,我也不會後悔。”
“對她來說,自己親手放走的人,竟然是燕國最大的敵人,翻臉無情包圍了燕京,要佔領她的家。太殘忍了。”白蔻兒看著雲亦城,眼神複雜,“你為了大周如此做,不足為奇。但是你對她,就連愧疚也沒有。你沒有心嗎?”
“沒有。”雲亦城一口否決。
白蔻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反正第一天認識他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是一個十分討厭的男人。
只是,如今他坦然承認,更討厭罷了。
雲亦城沒有多說,靜靜地看著城樓之上的燕夏螢。他目光沒有閃躲,坦然而直接。
二十多年前那場中原之亂,大周被迫議和。
周武帝一世英名,雄才偉略,卻輸在了最後一仗。他受此打擊,一病不起,帝位傳給了平庸無能的太子。
也就是如今的周天子。
他知道周天子平庸,於是便在餘生之中,精心培養了他真正的繼承者。
眾人皆知,周天子的長子出生便大病一場,從此養在病榻。其實不過是掩人耳目,被送到了武帝身邊,精心教導。
雲亦城八歲的時候,武帝駕崩了。他天資聰穎,武帝將他一生的希望,全部傾注在他身上。對他嘔心瀝血,竭盡所能。
武帝打仗時中毒,患上很嚴重的頭疾,御醫本說他活不過五年。
但為了把雲亦城培養成才,他硬生生死撐著,想多教他幾年。
頭疾發作之時,那曾經不可一世的武帝疼的在地上打滾,他心疼的直掉眼淚。
但爺爺說,帝王不該流淚。為君者,必須心狠。就算是要親手殺掉自己最重要的人,劍也不能偏。
眼淚是弱者的東西。他不能成為一個弱者。
他從爺爺死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心了。他的一生,屬於大周。
歐陽皇族忍辱負重二十年,所有的犧牲和付出,都是為了他將來有朝一日,打敗燕國,一統天下。
他的親人,他的子民,他的國家,他是所有人的希望。
他不能輸。
也不能軟弱。
面對燕夏螢,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場作戲。他不擇手段,不惜一切,哪怕是要卑鄙如陰溝裡的臭蟲,也要贏。
燕夏螢就這麼看著雲亦城,看了很久很久。她有很多話想要問,但是這一刻,看著他的眼睛,燕夏螢就知道,不必問了。
“城外的人聽著。燕國絕不會投降。不必等到你攻破燕京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