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十年初夏,醫仙谷。
輕紗床帳裡,俊美的男子靜靜地沉睡。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依舊如初見之時的姿容無雙。
這是他沉睡的第七年。
楚憐拿著一枝新摘的還泛著晶瑩露珠的荷花,放入床邊茶几上擱著的大白瓷魚缸裡。
那魚缸裡養著幾尾紅鯉,咕嚕嚕地吐泡泡,十分熱鬧。
讓這寂靜的晨光,卻也顯得生機勃勃。
“公子,又到了你最喜歡的夏季。今年的荷花,也開的這麼好。我想你若醒著,肯定想要看一看,便摘來擺在你屋子裡。現在滿室都是淡淡的荷花香……”楚憐在他床邊坐下,輕聲說道。
床上的人靜靜躺著,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但是這些年,她早已經習慣了。
“昨天谷裡的姑娘們捉了螢火蟲,放在紗籠裡,做成螢燈,一閃一閃十分好看。我想到你以前曾經說過,也曾做這樣的玩意兒哄夏夏郡主,便想嘗試一下,沒想到我太笨了,捉不到螢火蟲,一晚上也沒做成螢燈,不然真想拿來給你看看……”
“你不必掛懷。夏夏郡主我年年都替你去燕氏宗祠祭拜。白姐姐把燕宮裡得到的香料秘方給了我,我做了一些螢火之森,給夏夏郡主燒寄。不知和你當年所制,是否味道一樣呢。”
“白姐姐常給我寫信,每月都會寄一些草藥和各種稀奇古怪的偏方。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放棄救你。她怕我承受不住打擊,讓我不必抱著希望,其實我不怕,只要你還活著,對我來說,就已經夠了。”
“對了,宜雅姐姐和程公子生了一個小千金,上個月剛辦了滿月宴。她說最近一兩年不得空過來了,等孩子大一些了,再帶來看你。”
“今年不太平,聽說北地出了天災,死了不少人。魔教的人都趕過去了,不過白姐姐寄了平安信回來,想來已經安定了……”
楚憐絮絮叨叨,自言自語。
這屋子裡不會響起他的聲音,可這漫長歲月裡,有他在,就夠了。
“姑娘,秦都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婢女捧著一個黑匣子走了進來。
楚憐接過一看,不出意外是白鳳凰的來信。信中說他們最近平定了一場大禍,得到了一些“戰利品”。
她用一些“神草”煉製了一枚薰香,讓她立即點燃,給燕少御試試。
像這樣的“靈丹妙藥”,她之前已經試過了無數次。
楚憐心中便沒有抱什麼希望,但白鳳凰一番好意,她自然也要試一試。
便將那黑匣子裡的薰香,放在了香爐裡。
那香氣很淡,十分清新。她為了煉螢火之森,曾經學過調香,那調香師父教她辨認各種香草,對薰香,她也算是略知一二。
但這薰香,卻讓她十分陌生。
這世間諸多香草,竟然沒有一種,是它的原料。
想來是什麼稀世罕見的香草吧……
楚憐安置了薰香,轉身對著燕少御說道,“公子,白姐姐又寄藥來了,這次是一種特別的薰香,想來很珍貴。我也沒什麼可報答她的。她好一口桃花酥,我去廚房做一些,給她寄過去。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來陪你。”
“好。”
楚憐剛走了兩步,突然聽見這低沉略帶一絲嘶啞的回應,瞬間一愣。
她出現幻聽了嗎?
這好像是燕少御的聲音?
楚憐不敢置信回過頭,就見那床榻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他漆黑的眼眸,幽幽地看著她,泛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公子!”楚憐連忙揉了揉眼眶,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痛!
不是做夢。
“公子!”楚憐眼眶瞬間通紅,眼淚簌簌往下掉。
驚喜交加。喜極而泣。
燕少御起身要從床上下來,卻發現因為睡的太久,四肢基本都動不了,一翻身直接摔趴下了。
“公子!”楚憐連忙一陣小跑就衝到他面前,將他抱住,“你怎麼樣?是不是摔疼了?”
“沒事。”燕少御艱難地抬起手,擦了擦她的臉頰,“你別哭,我心疼。”
楚憐淚簌簌地看著他,眼淚像是下雨似的,根本止不住。
七年,她守了七年,早就已經不抱希望他會醒過來。
而如今……
他醒了。
“你說的話,我能聽到。但就像是在一場夢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