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花期早,初冬時節,梅園裡的梅花已經悉數綻放。一夜大雪,紅梅枝頭點綴著白雪晶瑩,紅白相間,花美雪亦美。
涼亭之中,赫連燼已經坐在那兒烤火。炭火之上架著煮的正沸的美酒,遠遠地飄出淡淡的酒香。
白玉石桌上擺放著幾疊精緻的點心,還有一束剛剛採摘的新鮮梅花,隨手擺在一邊。
大雪紛紛,雪美花香,他也像是融入這一副景色之中,好看的像是一副畫。
引路的宮女只到了梅園入口,便不敢跟隨。白鳳凰撐著油紙傘獨自而入,簌簌雪花落在她的傘上沙沙。
赫連燼聽到聲音,抬眸望去,便見那雪地裡一抹明黃的金色,像是他的太陽一般,款款而來。
美好的令人心動。
四目相對。
兩人都互相看著彼此,一時無言。
“北地嚴寒,冷嗎?”赫連燼站起身,接過她的傘收攏放在一邊,大手握住她的小手,溫暖的掌心包裹。
白鳳凰抽出手,收在背後,有些侷促的在他對面坐下,“不冷。”
“王后什麼時候也口是心非了?”赫連燼也不勉強,回到座位之上,拿起長勺給她舀了一杯煮的正沸的清酒,“取初雪煮的梅花酒,喝一杯暖暖。”
白鳳凰雙手捧住酒碗,淺斟了一口。酒碗溫熱,酒香醇厚,淡淡的梅花香縈繞唇齒間,不辣,還有一絲絲甜,口感很好。
一碗酒下肚,整個身子都變得暖洋洋。
白鳳凰想和他好好解釋一下,她將來“功成名退”之事,但也不知道如何提起,怕揭開傷口,讓他不好受。
以往兩人獨處之時,都是她嘰嘰喳喳,赫連燼只是在一旁靜靜聽著,今日她不說話,便格外安靜了。
酒過三碗。
白鳳凰還是沒有想到怎麼開口。
倒是赫連燼突然解開腰間隨身繫著的一個錦囊,遞給她。
白鳳凰一愣,沒接。
送錦囊?什麼意思?
“物歸原主。”赫連燼見她不為所動,說道,“開啟看看。你若是不要,那我就自己收下了。”
白鳳凰這才接過錦囊。這錦囊是黑絲金繡,勾勒著紫色的華紋,赫連燼隨身之物,每日都戴著,向來不離身,她十分熟悉。
但是錦囊裡裝著什麼,她確實不知。
將信將疑拆開錦囊,白鳳凰瞬間愣住了。那錦囊之中,只有一枚古樸漆黑的戒指。
戒指非金非石,不像是能工巧匠打造出來的,渾然天成,有一種天造地設的自然感。
朝凰戒。
白鳳凰不由自主將朝凰戒緊緊攥在掌心,已經足足五年,她沒有看見它。
沒想到,赫連燼日日都帶著她的朝凰戒……
赫連燼見她的神情有異,眉峰一挑,“王后如此在意,看來這一枚戒指,大有來歷。是父母所留?”
魔教教主的資料,每個勢力的案桌上都有一份。但是沒有人能查出她的來歷,她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什麼都沒有。
也許瞭解清楚這些,才能知道,她想做什麼吧。
“不是。”白鳳凰的眼神閃過一絲悵然,唇邊扯起一抹自嘲,“我其實對我的父母,已經沒什麼印象了……”
不知是喝了幾杯酒,還是看見舊物,睹物思人,又或者是在赫連燼面前,她可以敞開心扉。
“我自小便生活在一個大家族,因為是個廢物,受盡欺辱。那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特別殘酷。我父母有很多子女,血脈親情在大家族裡格外淡薄,所以那個家,我一點都不留戀。年少的時候,我被扔在亂葬崗,腿被打斷了,只能等死。”
“家族沒有派人來找我,我就靜靜地躺著,和那些屍體一樣,過了很久,我以為我要死的時候,師父路過,他救了我。”
“我師父……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他強大,卻不恃強凌弱,善良仁慈,把我撿了回去,教我本事,我的一切,都是他給我的。我的命,還有這枚戒指。那一年我們去了一個特別危險的地方,我就是在那裡得到戒指,但是師父一點都沒有覬覦。要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從那種危險的地方活著回來,或者說,我根本沒有資格去那種險地,也就根本得不到它了。”
“我和師父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後來還一起回到我的家。當年他們給我的欺辱,我全部還回來了。家中長輩說我桀驁狠毒,睚眥必報,要教訓我,卻被他打的把話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