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的人很多,愁的卻是安泰,畢竟在失去了李師傅之後,安泰即將面對另一件及其恐怖的事情——再一次失去了妹妹。
自打搬家那日,四爺悄悄來到烏雅家之後,李師傅就跟著悄悄的離開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本來大家都還以為他只是跟從前一樣再次出去尋人。一去就消失個三五天也是正常的。可是五天之後卻都不見李師傅有任何回來的跡像。安泰急了,富察郎圖便帶著安泰衝進了專門為李師傅準備的房間。
屋子很寬敞,裡面就跟沒有人居住過一般的乾淨整潔,安泰卻頓時傻住了。屋子裡這些都是自己一點一點的幫著李師傅置辦的,小到一個杯子,一幅畫,都包含了他對李師傅的感情在其中。
可是此時一眼望去,除了師傅自己的那個小小的包裹不再了之外,其他的根本就在沒有任何被動過的跡象。不,應該說,李師傅根本就沒有如同大家所期待的那般住進來過。就好像當初他被安泰磨著的答應就是一句玩笑似的。也許他真的心動過,可是很明顯,他還是不願進入烏雅這個已經變成正兒八經旗人的家裡。
而他最鍾愛的烏雅安泰,也從一個懵懵懂懂的傻小子,變成了四貝勒跟前的紅人,一切都變了。而且變得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安泰一時間轉不過彎來。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淚水嘩的一聲落了下來。安泰不敢置信的衝進去,用力的拉開衣櫃,粗魯的把裡面的東西一件件的往外丟。衣裳,被子,鞋子~~~~這些都是後來額娘為李師傅置辦的,他們都還在,可是李師傅之前經常穿的那幾件洗得泛白的衣裳卻都不在了。就好似這些日子,那個塌鼻樑的師傅就是他想象出來的一般。直到把屋子翻得跟土匪洗劫過一般狼藉,安泰才有了新發現。
除了那把匕首——那把妹妹特意打造的,郎圖師傅討要,自己卻沒捨得的給,最後卻悄悄塞給了李師傅的特製匕首——也不見了。安泰嘩嘩的眼淚,在發現這一事實後,就像關閉了總閘一般,頓時停頓住了。傻傻的張著嘴。腦子裡儘想著的都是李師傅收下那把匕首時說的話。委屈致極的表情此時才有所鬆動。
“好吧好吧,那我就收下了,以後這把匕首就是傻小子,傻小子永遠陪著師傅。行了吧?”李師傅略帶嫌棄的把匕首收到懷裡,就好像是忍受不了這個傻子的墨跡似的。可是嘴角卻忍不住的翹了起來。安泰卻樂了,他不知道什麼嫌棄不嫌棄的,他只知道,匕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匕首,師傅帶著匕首,就是帶著自己。師傅沒有忘了自己。這是真的。沒有丟下自己。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把不自覺流出來的清鼻涕再次吸了回去,安泰看都不看身後一臉嫌棄的郎圖師傅,低著頭自顧的把衣服一件件的折起來。手腳笨拙的就跟個狗熊撥葡萄皮似的,卻都被弄成了個糰子似的一團,可是那股子小心翼翼的勁卻讓郎圖心裡酸溜溜的。
同樣都是師傅,自己還是傻小子名正言順的師傅呢,咋就沒見傻小子這麼對我呢。哼~~~
郎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吃醋了,開啟屋子的一剎那,他就知道,那個驢脾氣的傢伙走了。從來不和官府打交道的武林人士,指導安泰本就是破了門規。只不過是被傻小子的那股子執著勁兒給打動了罷了。
不過,李建那老小子不早就被逐出師門了麼?還那麼死守陳規做個球啊。以他的身手和眼界,在四爺那得了賞識,還不輕輕鬆鬆的混個七品小官。有爺罩著,官運亨通。何必過得這般苦哈哈的。
嗨……都是漢人那股子清高的矯情勁。想著,郎圖搖頭晃腦的轉身離開,不理會屋子裡那個一臉小媳婦等著相公回家的賢惠樣的傻子。
烏雅太太想通的第二日,媒人便上門了,是正兒八經的官媒。一張嘴說的跟個花似的,死人都能給她說活了。把烏雅一家每個人(不包括安泰和明珠)都哄得笑聲連連,就連明珠都被誇得臉紅的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直白夸人的,而且一說就是一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茶水是一杯一杯的灌下去。
這個媒人和明珠想象中臉大如盆,塗紅抹脂,嘴邊甚至還有個大黑痣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與想象相反的,媒人反而長得眉清目秀的,徐娘半老,卻風韻尤存。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也是個美人胚子。一雙眼珠子烏溜溜的帶著股子爽朗勁兒。嘴唇薄而無肉,一看就是個耍嘴皮子的利索人。說話卻又爽朗,看似平凡的家常語之後卻帶著濃濃的誇讚意味。就好像是天生是吃這碗飯似的。
作為女兒家,還是被說媒的主要物件,明珠就在一開始的時候出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