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開口了:“婁山煤礦的事情,我倒是認為不用這麼急。明德同志也是剛上任不久,公安系統在之前的何局長手下也是弊病很多,他也需要時間好好整頓。梁書記這個時候給他壓擔子,是不是有些不太是時候?”
婁江源忽然替明德同志說話,梁健倒也不是很意外。今天午飯出來在車上的時候,婁江源就已表明了他的態度,他不希望梁健揪著婁山的事情不放。而且他後來也從陳杰那邊瞭解到,婁江源在婁山的事情上已經碰壁過多次,那麼他現在的攔阻,可能也是不希望梁健在這件事上重複他之前的經歷。
只是,梁健素來不喜歡遇到問題,不碰上一碰就這麼放過了。哪怕再難,他也要迎難而上試上一試。這世界上,是沒有南牆不撞就會倒的,總要撞一撞才知道會不會倒,萬一倒了呢?對不對?
婁江源或許還有別的意思,但梁健不想去體味太多。在梁健目前看來,婁山的問題說難其實也不難,關鍵在於一個字上。但如果婁山的問題不解決,那麼太和市很難有改變。從白天在辦公室陳杰跟他描述中,也從早上在閆部長的車上,梁健可以體會到,陳杰說的或許並不一定完全正確,但也未必不正確。婁山煤礦的問題肯定不是個例,它只是一個縮影。太和市那麼多煤礦,每一座煤礦的背後,都縮著一個影子,連著省裡。就像陳杰說的,某種意義上,太和市市政府就是一個傀儡。
梁健沒有狂妄到自信可以完全改變這種局面,擺脫這種傀儡模式,但他希望,起碼在他的任期裡,他可以努力將太和市改造成一個有一定思想和行動自由的“傀儡”。
而突破這種現狀的關鍵,或許就在於婁山煤礦的這件事情上。
明德見婁江源替他說話,神情鬆了鬆,可是又見梁健好半響沒出聲,這神情又有些緊張起來。而婁江源也微微皺了眉頭。
這時,陳杰打破了沉默:“其實我也覺得,婁山的事情,不必太急,可以慢慢籌謀。這件事情積累已久,要想解決,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成的。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首先解決太和政府的財政問題。”
梁健看了陳杰一眼,笑了起來,說:“陳杰同志說到了重點。我今天找你們來,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想跟你們談一談這個財政問題。這個社會,什麼都是要錢的,沒錢寸步難行,政府也是一樣,江源同志,你說對不對?”
婁江源點頭。
梁健接著說道:“說回剛才婁山的事情,這件事情實際上並不難,歸根究底,還是在這個錢字上面。只要我們有錢,那麼今天婁山百姓給我的兩個選題,無論是哪一個,都沒問題。”
婁江源看向梁健,神情嚴肅:“你說的,我也懂。但,關鍵就在於這個錢字。錢從哪裡來呢?太和市的經濟命脈就在那些煤礦上面,可是這些煤礦大多屬於省裡直接管轄,太和市根本沒辦法插手。而且由於環境問題,太和市這幾年的旅遊業也是直線下滑,經濟收入已經是十分堪憂。加之上一屆貪腐問題嚴重,如今的太和市市政府只是一個空架子,看著好看,聽著好聽而已。實際上,就是一個打腫了臉充的胖子。”
梁健看婁江源神情嚴肅,也端正了神色,回答道:“你說的,我都已經初步瞭解過。所以,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想跟你們商量一下,錢怎麼來的問題。這個問題,始終都是要解決的,難道你們就甘心接下去這幾年一直都在這樣的狀態下混日子?”
婁江源神色有些難看,嘴唇動了一下,卻沒說出話來。梁健知道,一個為了婁山煤礦的事情在省裡連著碰了七八次壁的人,自然是不會甘心的。但另一個嘛,梁健看向明德,明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德同志,你怎麼想?”梁健可不想讓他就這麼低著頭混過去。
明德同志抬頭,嘆了一聲:“凡是在這個系統裡的,誰不想自己的履歷表上有些光輝的事蹟,但太和市的問題,也不是這幾年的事情,只不過這兩年因為貪腐問題,所以就暴露出來了。太和市的問題,可以說是根深蒂固,除非你把那些煤礦集團一一都給當毒牙給拔了,否則,解決不了。”
明德的悲觀和頹廢,讓梁健有些失望。他搖了搖頭,又轉向婁江源,說:“我之前聽人說過,說江源同志是個心裡有把火的人,現在,我想問,江源同志心理這把火,是不是已經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