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楊處眉頭皺了一下,然後不耐地問:“有什麼事?“
“我找不到我們書記了。”
眼鏡男楊處一愣,隨即問道:“找不到是什麼意思?”
“他昨天吃晚飯的時候說去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失蹤了,電話也打不通,一直關機。他家裡人也一直在找他。”
眼鏡男愣在那裡,忽然手抖了一下,連話都沒說,就徑直掛了電話,然後開啟辦公室的門,大踏步從外面那些辦公桌中間穿過,直奔走廊盡頭的市長辦公室。
辦公室內,梁健坐著。相比較於之前的那幾天,今天他的心情有好一些。很多事,都正在朝著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只要再多給他一點點時間,他一定可以打出一場十分漂亮的仗來。可這世間,不是他說給就給的。
中午的時候,梁健吃過午飯,正準備休息一會,他已經好多天都中午沒有休息了。可才閉上眼,調了靜音的手機就開始在桌面上,嗡嗡地震動。梁健靠了一會,還是站了起來,走過去拿起了手機。一看號碼,心某個地方就頓時像是被什麼扯了一下一樣,疼了一下。
“胡姐。“他接起電話,輕輕地喊了一聲。聲音中那一絲複雜的情感透過手機,一直傳遞到了百公里以外的人耳裡。
輕輕的聲音,像是一粒石子,落在她從撥出這個電話開始就一直未曾平靜過的心湖之中,激起了更多的漣漪。一瞬間,她差點就脫口而出:“我想你,你知道嗎?“
你知道嗎?她在心裡問了千萬遍,卻不敢出口一遍。那一夜過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一種內疚的狀態中,無法自拔。她忽然很後悔,後悔當初不應該去嘗試熟悉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和孩子。以至於如今這種熟悉,成了阻擋她靠近他的大石。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平復下心底洶湧的衝動,平靜地開口:“喬任梁已經把你調任的事情提上常委會了。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
胡小英的話,像是晴天裡的一個霹靂,將梁健心中那些兒女情長全部滅得一乾二淨,只剩驚愕,還有憤怒,失望,頹喪……
好長一段時間,梁健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以為還有時間,可時間卻如此吝嗇,竟不肯多一絲一毫給他。
“你還好嗎?“她的聲音帶著點急切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像是有點遠。
“我不好。“有些失魂落魄的他,下意識地想耍一回小性子。
胡小英更急了,連聲音都不自覺地大了幾分:“這麼一點事情就打倒你了嗎?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梁健忽然想起曾經鏡州的那段日子,雖算不得叱吒風雲,可與她一起時,也總算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往不勝。可如今到了永州,卻似乎是因為順利太久,最近卻頻頻碰壁。他不想去求老唐幫忙。就想他說的,他不可能幫他一輩子,總是要靠他自己的。可,難道離了他們,他就真的做不成什麼事了嗎?
他的沉默,讓胡小英更加激動了。
“以前你什麼不怕,只要是你覺得對的,你總會堅持到底,哪怕你前面橫著座大山,你也有信心把它搬走。現在呢?你的信心呢?勇氣呢?他們去哪了?是不是安逸日子過太久了,是不是覺得路都已經有人給你鋪好了,所以不用努力了?”胡小英的話,不可謂不犀利,像是一把刀,一下就插在了要害上。
梁健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或許真的是太安逸了。這三年,沒有風浪,加之又有當初老唐說的話,永州只是個過渡,他是要去上面的。雖然他表現得不甘不願,可下意識裡,卻已經放鬆了自己。所以,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你現在醒悟過來還不晚!”胡小英在電話那頭很是嚴厲地說著:“但你要是現在還醒不過來,那我覺得你也不用去上面,因為誰給你鋪路都沒用,你爬得越高,也只會摔得越慘而已。”
她說得毫不留情,彷彿梁健不是梁健,而是她不聽話的孩子。她曾經也有問過自己,為什麼她就那麼放不下樑健,除了男女之間的感情之外,或許還有那麼一絲母子的錯覺。她沒有孩子,有些時候,他就像她的孩子。她知道,這並不是一種正確的心理,可是抵抗不了也控制不了。
她掛了電話,她怕再說下去會失控。她不喜歡如此沒有鬥志的他,甚至恨他剛才流露出來的頹喪。
辦公室裡,梁健緩緩在沙發中坐了下來。胡小英最後的話,在他的腦袋裡不斷的迴旋著。一遍又一遍,像是留聲機,不停地響著。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忽然辦公室的門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