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接過的時候,梁健盯著她,問:“那你呢?”
“我這邊的課程還有半年,我得上完。”項瑾回答的時候,是毫不猶豫的,甚至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梁健忽然想,這樣的對話,她是不是已經在腦海裡預演過很多遍了?她應該和他一樣,也早就知道,這樣的一天,遲早會來。
“我不放心。”梁健回答。
項瑾抬頭看向他,朝他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說完,她轉身將沙拉碗放到了一邊,然後又拿過一根胡蘿蔔,開始動手切。一邊切,一邊說道:“我已經想好了,霓裳和唐力都跟你一起回去,我自己留在這邊,將剩下的課程完成,然後就回去找你們。”
說完,她看了梁健一眼,然後又笑著說道:“你放心,這邊還有餘悅他們,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她早就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梁健能說什麼,說什麼也沒用。她的性格,那是決定了的事情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
梁健看著她低頭切胡蘿蔔的側臉,陽光從前面的窗戶透進來,打在她的臉上,上面細細黃黃的絨毛都清晰可見。她十分平靜,比他平靜多了。
梁健心中微微震撼著。
後來吃早飯的時候,梁健將事情跟兩個孩子說了。唐力還小,對分別的概念沒那麼明顯。霓裳則不一樣了,她本身就敏感,一聽又要跟項瑾分開,頓時就不開心了。不過也不鬧,就是嘟著嘴不理人。誰跟她說話,她都不理。梁健怎麼哄都沒什麼用。
她不理人的狀態,一直持續到要走的那天早上。往常總是自己會自覺起床的她,今天卻到了點,還賴在房間裡不出來。
梁健上樓去叫她,發現她把門反鎖了。梁健敲了好久的門都沒能敲開,只好將項瑾叫了上來。項瑾在門口也勸了很久,才終於將門敲開。
霓裳紅著眼睛出來開門,一看到項瑾,就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了項瑾的懷裡。
“媽媽,我不要跟你分開!媽媽,你跟我們一起走,好不好?”霓裳一邊哭,一邊喊。梁健看著那兩個抱在一起的身影,心裡很疼。他也多想可以像霓裳一樣撒撒嬌,抱住項瑾,喊著讓她跟他一起走。
霓裳哭了許久,直到項瑾鬆口答應她每個月都回去看她,她才總算是不哭了。哽咽著,埋頭在項瑾的懷裡下樓。
收拾了一番,到了機場,霓裳又哭了,抱著項瑾不肯撒手。她鬧,唐力也跟著鬧,一大一小在那邊低一聲高一聲的哭,哭得梁健既心疼,又有些煩躁。他看著項瑾,忍不住也跟著問:“要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課嘛,在國內也可以上的。”
項瑾沒理他,繼續哄那兩個小傢伙。好一會兒,才將他們都哄停了,唐力哭累了,在梁健懷裡睡著了。霓裳抱著項瑾的脖子,不撒手。
往登機口走的時候,梁健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遍剛才的話。
這一回,項瑾理他了。她說:“不要試圖動搖我,否則我以後如果後悔了,那我會恨你的。”
她說這話時,眼神堅定。梁健知道,別說十頭牛了,就是十一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登機口分開的時候,霓裳又哭了一場。項瑾哄了好一會,哄不停,只好一咬牙將霓裳塞給梁健,轉身逃一樣的跑了。
梁健知道,她只要離開她們的視線後,肯定會躲在哪裡,哭一場。
梁健既能明白她堅持的原因,卻同時也無法理解她這麼狠心的堅持。看著霓裳哭得喘不上氣,梁健心疼,卻又無可奈何。歸根究底,這個果,最初的因也是在他身上。
他一手抱著唐力,一手拉著一步三回頭的霓裳,轉身往裡面走。剛走了沒幾步,霓裳忽然不動了。梁健以為是霓裳不肯走,轉頭的時候,腦子裡已經在想該怎麼勸的時候,霓裳忽然喊了起來:“媽媽!媽媽!”
梁健還沒回過神,她就已經一甩手掙脫了梁健的手掌,往前面衝了出去。梁健想抓他已經來不及,一抬頭,項瑾的身影擠過登機口那些排隊的人,朝著霓裳蹲了下來,張開了手臂。
梁健抱著唐力,對有些不耐地工作人員表示了歉意後,重新走了回去。項瑾抱起霓裳,看著梁健,眼眶微紅,聲音嘶啞:“我跟你們一起走。”
梁健一怔之後,心裡湧起巨大的喜悅。他看向伏在項瑾肩頭的霓裳,不由開心地笑了起來。
俗話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還真沒說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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