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住持。按照明月的說法,這位住持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可他看著卻只有六十歲左右的年紀,在一盞簡陋的電燈下,光頭鋥亮。看到明月,住持明顯驚喜了一下,笑著問:“你怎麼過來了?”然後目光看到梁健,微微眯了一下後,道:“原來還有貴客,快請坐。”
梁健和明月在住持對面坐下。
住持跟明月閒聊了幾句後,就將目光落在了梁健身上,道:“梁書記,家中人可都還好?”
梁健一愣,住持認出了他倒也不是十分奇怪,可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他們之前見過。梁健想不起兩人到底什麼時候見過,便問:“我們之前見過嗎?”
住持微微一笑,道:“算算應該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梁健又驚了一下,要是這麼說,差不多是在他很小的時候見的。梁健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人,想象著他的身份。三十多年過來,梁健的變化有多大不用說,可此人卻是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他,這說明什麼?
一瞬間,梁健就對眼前的人多了一分警惕。住持卻一直微笑著,和藹可親,看不出任何一絲攻擊力。
梁健又看了看明月,她臉上沒什麼波瀾,對這件事,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如果是這樣,那麼明月今天將他引來此處,恐怕也並非那麼簡單。
這麼一想後,梁健更加警惕。
住持似乎看出了梁健心中的警惕,笑了笑,便站起來說要去上早課,先出去了。
他一走,梁健便問明月:“你特意將我引來此處,不會真的只是來看日出吧?”
明月反問他:“要不然呢?”
要不然呢?梁健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明月站起來說:“我去聽早課,你去不去?”
梁健一人坐在此處也不合適,就跟了過去。
早課是在前面的大殿裡上的。原本空曠的大殿,坐滿了人。大約有二十多個沙彌,和七八個中年僧人,最前面做的是那位住持。
梁健和明月進去,他眼皮都沒抬,閉目盤坐著,一聲不響。等梁健他們剛坐好,他開始誦經,然後下面的人也跟著念。
明月也合十跟著唸經。梁健不會,但一人東張西望有些無禮,便合了十,閉上眼。不曾想,這淡淡的檀香之中,經聲灌耳之下,心竟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梁健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很享受這種放空的感覺。忽然,旁邊有人推了他一下,睜開眼,早課還在繼續,明月看著他,輕聲說:“日出快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梁健跟著明月出去,果然天邊已經開始泛紅。
明月領著他字平臺邊找到了一塊大石頭,兩個人爬了上去,坐著靜靜地等待日出。
天邊的紅色,由淺到深,到最後,跟快要燒起來一樣,然後太陽終於出現了。
兩人靜靜地看著,誰都不說話,直到太陽完全的蹦出地平線。明月才伸了個懶腰,道:“我以前每天早上都要在這個大石頭上坐著看日出,最近好多年沒看過了。這裡的日出還是和以前一樣。”
梁健有些好奇明月的身世,但這是人家的私事,梁健也不好打聽。兩人聊了幾句,就進去和住持他們告辭,離開了那裡。
明月將梁健送到快到太和賓館的地方,梁健讓明月停車。他下車的時候,明月遞過來一樣東西,拿報紙隨意包著。
梁健問:“這是什麼?”
明月說:“住持讓我給你的。”
梁健不想收,明月卻道:“住持說了,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
梁健忍不住心中好奇,接了過來。明月一腳油門,車子就走了。他拿著東西,回到酒店,正好遇上幾天不見的楊彎,看到一身休閒裝的梁健,有些驚訝,問:“書記這麼早?”
梁健點點頭:“睡不著,出去走了走。”
說完準備走,楊彎忽問:“怎麼這兩天我沒看到霓裳和阿姨他們?他們回去了嗎?”
梁健停住腳步,點頭回答:“是的,他們回北京了。”說完,梁健想到之前楊彎對霓裳的照顧,便又道:“前段時間,多謝你幫忙照顧。”
楊彎看了一眼梁健,眼神裡有些說不出的意味:“梁書記這麼說就見外了。那您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讓廚房給您準備早餐。”
梁健點頭。他往電梯走,她在後面看。
梁健站到電梯裡,轉過身,她還站在那裡,看著他。
回到房間,他看著明月給他的那個包著報紙,巴掌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