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林舒根本不上當。他很平靜地眨了眨眼睛,如同陳述事實一般對居柏炣說道:“叔叔,是銘豐先對我告白的。”
居柏炣:“……”
這個反應不太對吧!?我剛才可是說你“勾引”銘豐了啊!這個詞的羞辱意味很嚴重吧!?你打算就這麼當做沒聽到嗎?
居柏炣說道:“他……他對你告白,你應該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嗯。”林舒回答道,“我本來沒想把他掰彎的。畢竟喜歡是喜歡,離戀愛還是有點遠的,對吧?不過既然他自己都說喜歡我了……我也沒必要拒絕啊。既然已經是互相喜歡,還非要說不能在一起,也有點太矯情了,對不對?”
不不不,居柏炣完全不覺得。他覺得一點都不矯情,林舒明明就該惡狠狠地拒絕那小子才對。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遵從本心呢?居柏炣心情複雜地想。
但是他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他怎麼好像被帶進了林舒的節奏?
居柏炣眯了眯眼——他隱約感覺到了林舒與以往見面時神態氣度上的不同。此時的林舒,怎麼看也不像是開乖孩子模板的。他坐在那裡,動作放鬆,氣度從容,一副酷霸狂帥拽的總裁風範,居柏炣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
但他到底沒有多想,只是重新擺上了一張板得死緊的後媽臉,試圖把主動權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上,說道:“我是絕對不會讓銘豐跟個男人結婚的!”
林舒柔聲道:“您不要緊張。我國目前還沒有透過同性婚姻,您可以放心。”
居柏炣:“……”
林舒:“^_^。”
居柏炣想要掀桌!媽的你耍我是不是?
他說道:“銘豐以後是一定要結婚的!”
林舒說道:“如果他想要結婚,我肯定不會阻止。我會痛快跟他分手的……畢竟和已婚的人戀愛……也不道德對吧?”
居柏炣再次感覺到了梁月華曾經在林舒身上感覺到過的無力。林舒根本不跟他們正面衝突,他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連點反彈力都感覺不到,特別憋屈。
居柏炣說道:“他遲早要結婚的,你現在纏著他有什麼用!?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林舒嘆了一口氣,說道:“叔叔,每一個人都總有一天會死,但是我們活著的時候,總歸都還是先考慮怎麼活的事,對不對?”
居柏炣冷冷道:“口齒真伶俐。”
林舒回答道:“並不是我口齒伶俐。其實我肯定不可能有叔叔你們口才好,畢竟年齡和閱歷的差距放在那裡。”他不著痕跡地捧了居柏炣一句,“叔叔之所以沒法反駁我,其實是因為我佔著道理。”
居柏炣沒好氣地說道:“佔著道理?佔的同性戀的道理嗎?”
林舒說道:“因為叔叔你基本上也認同‘銘豐的幸福比外面人的說法更重要’,‘應該尊重孩子自己的想法’這樣的道理,您只是一時之間過不了這個坎,所以才沒法跟我辯。”
他的語氣一直緩慢和平和,態度也真誠。
居柏炣瞪了他半晌,到底沒有辦法繼續故意說些不講理的話試圖激怒林舒。他咬了咬牙,終於不再故意擺出一張臭臉,而是一副洩氣的樣子抓了一下頭髮。
他說道:“小舒,你是個好孩子。你就不能體諒體諒長輩的心情,不要跟銘豐做這種離經叛道的事嗎?”
林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叔叔,我並不覺得……愛情比什麼東西都更重要,我也不覺得跟銘豐分手我就會活不下去。”
居柏炣頓時一愣,抬頭望向了林舒。
林舒繼續一字一句說道:“如果這麼做真的是為了銘豐好,我並不是不能退讓。但是您真的覺得,這麼做是為了銘豐好嗎?您覺得如果我們兩個不在一起,大家就都會幸福快樂了嗎?”
居柏炣本來想回答“當然”,因為異性戀本來就才是正確的。可是話到嘴邊,看到林舒那深邃認真的目光,他的話竟然像是卡在了喉嚨口一樣,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林舒說道:“我們現在在一起,可以一起學習,一起工作,一起計劃未來,一起共享休息和娛樂的時間。我和銘豐有很多想法一致,我們過得很開心。只要叔叔你能保證,不跟我在一起,銘豐會過得更快活,依舊會有人和他分享各種想法,能有人瞭解他,贊同他,完善他的各種念頭……我可以放手。”
“叔叔你能向我保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