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場的“夜色”門外,霓虹色的招牌前,車水馬龍,笑顏彌眼。
穿著西洋禮服的男人們,裹著漂亮曲線的旗袍和披肩的女人們,絡繹不絕地走進這裡——
這是他們在卞都才能享受的安樂,這裡不夜,這裡是奢華糜/爛的天堂……
杜嶽懶洋洋地眯著眼睛靠在“夜色”的角落裡的沙發上,這一處地勢較其他地方都要高一些,將將能俯視全場<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還能不近不遠地睨視著舞臺上永遠笑得嫵媚的歌女。
今晚是“夜色”的頭牌,胡蝶兒的駐場。
杜嶽晃著手裡的酒杯,盯著舞臺上妖嬈舞動的女人,眯了眯眼睛,衝著一旁低眉順眼地給他捏腿的女人擺擺手:“去,……把胡蝶兒給我叫過來。”
那女人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便慢吞吞地站起身來。
“乖,今晚有貴客要來,”杜嶽伸手在女人的腰上揩了一把,“待會兒還是寶貝兒你陪著我。”
女人這才露出點笑來,一扭一扭地就走出去了。
“……賤/貨。”
杜嶽冷笑著在那女人身後輕哼了一聲。
唱了沒幾支的胡蝶兒下了臺,“夜色”裡不少慕名而來的人都有些惱,結果看著那位眼波流轉的頭牌邁著細碎步子,笑容晏晏地走向那高臺,這才一個個都寒噤著把不滿的話音咽回肚子裡去。
一富家公子模樣的年輕人似乎是第一次來,一見心心念唸的女人頭也不回地下了臺,登時就有些急了:“哎她怎麼——”
還沒說完就讓同行的人緊忙拽了一把:“噓——你不要命了!”
“我怎麼就不要命了,今天不是胡蝶兒的場嗎?這才唱了幾支就下臺?那客人錢多是怎麼的?”
這位富家公子不滿道,雖說一臉的不服氣,到底還是壓低了聲音。
“你呀——!”那同行的友人四下看看,見沒人注意,這才開口道,“你知道坐在那高臺子上的都是什麼人嗎?——那都是這兒的主子!”
富家公子一愣,臉色微變,嘴上卻不肯輕易慫了:“……那又怎麼樣,我家也不是好招惹的。”
“真難怪你爹不讓你出來——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是……”
那友人瞪他一眼,抬起手來偷著指了一個方向:“你瞧瞧,那些是什麼人?”
富家公子順著友人的手指望過去,轉回臉來:“……十里洋場還能缺了西洋人嗎?”
“你也知道這裡是十里洋場啊?這兒是缺不了西洋人,可你見著這整個卞都,除了這‘夜色’之外,還有哪家能請這一支西洋人的樂隊在舞廳裡折騰的?”
富家公子自知不如,冷著臉道:“哼……不就是個賣/國/賊嘛……”
“哎喲我的廖少爺喂!”那友人直接撲過去把那位富家公子的嘴給捂上了,“你是不要命也別拖著一家老小好不啦?你、你——你是活膩了誰都敢編排啊?!人家手底下隨便招撥出閣小嘍囉的小嘍囉,也能一根手指頭碾死你了!”
被稱作廖少爺的公子哥出口之後就知道自己是失了言,此時也驚了些汗出來,閉了嘴巴坐在那兒悶悶地喝起酒來。
見這位少爺不再說話了,友人才一屁股坐回去抹了抹頭上驚出來的汗:“……現在坐在臺子上的那個,人稱‘杜少’,也算是經常在這場子裡轉悠的了;他自己雖然沒多大能耐,可耐不住人家有個好親戚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人家那親戚,也就是他一個遠方堂哥,那可是——”
話音到這兒弱了下來,片刻後友人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那可是封公館裡那一位的手下干將,就為著他這一重關係,在這十里洋場就能攥著一個地下賭/場,他——”
話說到一般戛然而止,廖少爺奇怪地看向友人,卻見友人給他使了一個眼色就裝作低頭喝酒了。
那位廖少爺側過頭去一看,只見剛才還坐在那高臺上的男人,此時已經帶著笑面往外迎去——
門口站著一位年約五六十的老人和兩個護在後面的黑衣男子。
杜嶽還沒走到門口就笑呵呵地開了口:“陳老爺大駕光臨,是賞臉了,您這邊請——”
陳偉棟也不客氣,看晚輩兒似的那麼一點頭,就順著杜嶽的意思往那高臺去了。
杜嶽在陳偉棟的身後,臉色微微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