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狐始終垂著臉,不肯開口,也不去看他。
“連最後一眼都不願……你就這麼厭惡我而偏愛他麼……”
最後一絲生命力離開,男人的身形終於歸為虛無,而淡金色長髮被那隻藏在袍袖裡的素白的手拂在耳後,鮮紅的血順著指尖沾上髮絲,天狐露出來的側臉上,淚水溼了滿臉……
最後一幅畫面,天狐的背影孑然於天地間,前路盡是黑暗,他卻不曾止步,直至跌入那墨色的深淵。
……
沈凡睜開雙眼的剎那,視線正上方的拱頂,同樣在他的腦海裡浮現的畫面在那上面慢慢散去。
而此時沈凡心裡唯一的想法卻是:還好所見的畫面裡,沒什麼具體的床上片段。
原本限制了身體的壓力一朝散盡,沈凡坐起身來,微微勾著唇角看向臺下已經看傻了的眾人裡那個面色近乎肅穆的年輕人——
“天狐亂世,眾神之殞。——我的罪孽,看來已經不是你這審判之所的二層所能裝得下的了。”
那年輕人無聲一嘆,下一刻,高臺之上忽現十道身影,甫一出現便是氣勢殺伐凜冽,讓原本站在高臺四周的人都忍不住齊齊退了一步。
沈凡束手,垂下眼簾。
等到臺上那十一道人影一齊消失,臺下年輕的守候者囈語一聲:“……難怪。”
吞了幽冥御尊的魂種,難怪這天狐的深紫色裡一點紅光絢爛。
……
被那鏗鏘冷厲的軍士帶到了這審判之所的頂層——偌大的空間卻是獨獨為了他一人而存。
“十日之後,諸神審判。天狐,你且在這裡珍惜你為數不多的餘日吧!”
為首的黑衣軍士聲線冷冽,說完之後,十道人影便已經一起遁離。
沈凡未言未笑,垂眸席地而坐,眼底情緒百般流轉。
方才的一切,未完而結,剩下的故事,沈凡卻已然猜得出來。
當日他吞噬了幽冥御尊,便轉而去九重天闕救傷及神魂的那人,只是對方以為他欲要謀逆自立,強行將他帶入輪迴。
而那人,在最開始的第一個任務世界,便如系統那時所言,已經得了前世的魂種碎片和其中記憶。
於是從最開始便是端得一個好計劃:數萬年後,自己會帶著幾近完滿的魂種與龐大的生命力回來,只是卻一無所知——主神歸來,他是最完美的祭品。
“……何必要這麼麻煩呢。”
沈凡合上眼簾,勾唇笑嘆。
……
十日之後,問天台。
高聳入雲的問天柱矗立在問天台上,直插入九重天闕之上的雲絮中,自九霄之外接引的天雷縈繞著問天柱噼裡啪啦地作響,時不時閃過紫瑩瑩的雷光。而正對著問天柱根基的斜上空,一面花紋玄異的橢圓長鏡沒有任何依託地側向懸浮在空中,淡淡的白光從鏡子中流瀉而出,恰巧將以問天柱根基為中心點的大半個問天台圈入其中。那鏡子上方三個古樸文字,赫然是“蒼生鏡”三字——傳說中能夠將一方影像告於天下的存在。
沈凡的身上縛著墨黑色的鎖鏈,那鎖鏈足有他的手臂粗細,一圈圈纏繞過他的手腕與踝骨,最後又長長地拖曳在他身後的地上。
只是九重碧落十八幽冥的仙神們都藉著蒼生鏡看得分明——那魅人的容顏上不見半分憔悴,甚至是唇色嫣紅,那雙褐色的瞳子裡只能看見星星點點的笑意,哪裡像是個被押上問天台受諸神審判的罪人呢?
而虛立空中俯視著問天台的諸神們面色各異,若不是站在最前方的男人始終沉默不語,大概也要有人走出來讓那個笑得恣肆的天狐好好嚐嚐苦頭了。
只是卻也省了——
拖曳在地上的黑色鎖鏈被看押沈凡的黑衣軍士分別抬起,十個人皆是面色沉凝,十點紫色光彩在十個人的眉心分別亮起,隨後,那黑色的鎖鏈自發地從軍士們的手中飛起,繼而猛然纏上了問天柱。
鎖鏈另一端的沈凡亦是被甩上了問天柱身,剎那之間,天雷入體,裂痛的感覺碾過每一根神經,甚至連驚呼都未來得及出口便痛到失了聲。
而見到這一幕,虛立空中的諸神之前,為首的男人墨瞳一頓:“……止天雷。”
他的身後有人小聲提了一句:“問天柱上天雷縈繞,這是問天台的規矩。止了天雷,這問天柱就沒有意義了。”
男人顯然知道這規矩,聞言沉默了片刻,就在眾神以為他妥協了的時候,便聽得那個聲音低沉而焦躁地響起:“他痛……我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