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市委家屬大院常委樓裡的一號小樓剛剛騰出來,他找到自己,讓自己問下老闆宋朝陽的意思,要不要搬進去,不過自己也只跟他打過那麼一回交道,以後沒再有聯絡,也就怪不得只覺得他說話耳熟,卻想不起來他是哪一位,陪笑道:“哦,王局長,您好您好,我說聽您說話耳熟呢,原來是您,您有什麼吩咐?”王辛陪笑道:“吩咐可不敢當,是這麼回事……呃……這話說起來就長了,電話裡說不太方便,也說不清楚,你現在要是有空,我就趕過去,跟你當面說清楚,你看好不好?”
李睿今天這算是週末加班,本來也沒什麼正經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候老闆宋朝陽的宣召而已,自然有大把的時間,聞言便爽快的答應了王辛,等掛掉電話後卻很納悶,不知道這位王副局長要跟自己談什麼事情?心裡思忖,他剛才特意提到分管房地產管理處,難道這事與房產有關?可自己跟機關的房產八竿子打不著啊?啊……對了,想起來了,可能是跟老闆要住而沒住的常委樓一號小樓有關--之前於和平說過,要是宋朝陽不打算住進去的話,他打算搬到一號樓裡住,還給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什麼僻靜,什麼採光好,難道現在他已經搬進去了,而分管這件事的王辛生怕市委書記宋朝陽生氣,所以就想著過來解釋澄清一下?
他正胡思亂想呢,鄭紫娟邁著淑女的步伐走了進來。二人對視一眼,李睿起身想要相迎,鄭紫娟卻看出了他的心思,右手在半空虛按兩下,示意他坐著別動,用不著那麼客氣。
等鄭紫娟走進裡間辦公室後,李睿又等了差不多五分鐘,機關事務管理局的王辛副局長腳步飛快的走了進來。
李睿忙起身相迎,把他讓座在沙發上,要給他沏茶的時候,被他友善的阻止了,隨後被他拉著坐在沙發上,開始談正事。
王辛先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小沓紙,展開後鋪放在茶几上,隨後對李睿一笑,低聲道:“李處啊,咱們市委市政府偷偷建設福利房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李睿腦袋裡嗡的一聲響,忽然間就明白了他的來意,此時腦海中驀地浮現出凌書瑤那高冷清豔的面孔,心中暗暗好笑,書瑤啊書瑤,還真是讓你預言對了,果然有人主動送房上門了,可笑自己還自作聰明,誤會了他的來意。
去年年底,李睿有一次跟凌書瑤透過電腦上的通訊工具私聊的時候,凌書瑤曾經發給了他一張圖片,圖片上是一座瀕臨水面的高檔小區,風景雅緻秀美。當時凌書瑤告訴他,這是市委市政府偷偷蓋的福利房。為什麼要偷偷蓋?因為中央以及省裡檔案已經三令五申,不允許地方上政府再建設職工福利房,但地方官員對此又有非常強烈的需求,說是“剛需”也不為過,一方面禁止再建,另一方面又極度需求,怎麼辦,也就只好偷著蓋了。當然對外名目是房產商自己開發的公售小區,實則還是福利房。
當時凌書瑤就分到了一套一期的房子,李睿聽說後多少有點羨慕,不過凌書瑤告訴他,像他這樣的官場新貴,肯定也能分到房子的,而且啊,說不定都不用等到二期三期的房子,馬上就會有人主動給他送上一期的房子來。今天王辛來訪,開門見山就說福利房的事情,自然不是跟李睿閒聊天,而是上門送房,於是凌書瑤的預言也就得到了應驗。
王辛續道:“……我這次來呢,一是跟你說下你房子指標的事情,二呢,也想請你問問書記的意思,看他是否滿意我們給他預留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