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那麼缺德啊,把下水井蓋弄沒了?”
“唉,真慘啊,他爸媽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哭死?”
李睿聽得心煩意亂,卻也沒心思去喝斥他們,再次嘗試給那少年做胸外按壓。
那憨厚青年小聲道:“大哥,別做了,沒用了,他身子都涼了……”
李睿明明已經預料到這個最糟糕的結果,聞言還是不自禁的虎目含淚,心中暗暗悔恨:“我要是第一時間跳進井裡,或許還能救出他來!”
由於大雨積水的緣故,救護車來得不快,足足一刻鐘後,才有輛救護車帶著尖銳的笛聲疾駛而至。急救醫生下車來檢視了下落水少年的瞳孔與脈搏,當下就搖了頭。
也有好心圍觀路人報了警,本地派出所很快派了警員過來,一看孩子已經死亡,也幫不上別的什麼忙,只能通知家長,透過孩子書包裡課本上記載的班級姓名資訊,聯絡學校,索要來家長的聯絡方式,然後給家長打去電話說明情況。
這個過程中李睿沒有離去,他作為孩子落水的見證者與施救者,自覺有義務留下來向警方和家長說明情況。
等了二十多分鐘,落水少年的家長開著輛黑色的帕薩特轎車趕到現場,少年媽媽下車後衝進人群,一看兒子躺在便道上一動不動,哇的一聲慟哭,撲過去抱住他嚎啕大哭起來。
少年父親也很快走過來,跪地抱著孃兒倆哭泣不止。
急救醫生與在場警官各自出言勸慰,李睿則趁空把少年落水和自己施救的經過講了,最後實心眼子來了一句:“我要是早下井救他就好了!”
他這是出於悔恨心理而說的自責的一句話,但實際上當時他已經做到了最好,如果他真的一衝進現場就跳進井裡救人,那麼他自己很可能陷在一米七上下深度的下水井、總深度一米九的水裡爬不上來,光是井口不斷衝下來的雨水就能讓他重新投胎做人,儘管救人要緊,但他必須要先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只有他活著,才能救人;要是自己先死在井裡,還談什麼救人?
事實證明,他心眼太實在了,或者說這一刻有點缺心眼,這句話本不該說的,他剛說完這句話,少年媽媽就噌的跳起身來,一把抓住他手臂,叫嚷道:“你為什麼不早點下去救我兒子?你能早救為什麼不早救?是你,是你害死我兒子的!”
神一樣的反轉!
李睿一下就給傻了,周圍圍觀的醫生護士、警官與路人也都傻了,好嘛,這孩子的媽媽是天生“逮誰訛誰”的性格啊,還是因為孩子猝然離世搞得腦袋不清楚了,哪有這麼說的啊?哦,不去質問路政部門或者弄走井蓋的人,倒責怪起這個從水井裡撈出她孩子的恩人來了,這是什麼道理?耍混蛋也沒這麼耍的吧?這特麼簡直就是混蛋不說理啊!
李睿很快回過神來,立即展開自辯:“我是想第一時間下井救他的,可我先得搞清這下水井的環境情況吧?萬一這井太深,我跳下去上不來了怎麼辦?又萬一你兒子沉在井底,我跳下去踩傷他怎麼辦?我必須先摸清井裡的環境啊,這你不能怪我呀……”
“就怪你就怪你,我兒子明明能救活的,就因為你救得太慢給耽誤了。我告訴你,你跟我兒子死有脫不開的關係,你必須負責!”
那婦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在臉上亂抹,看似狼狽邋遢,嘴巴卻如同刀子,狠狠的剜刺著包括李睿在內的所有人的心。
那警官看不下去了,插言道:“這位大姐,你這麼說話可是不對,人家大兄弟好心救你兒子,就已經很不錯了,屬於難得的見義勇為,捨己救人,雖然沒救活,可也不賴他啊,他已經做到了最好,你不謝他就算了,怎麼還賴上他了?”
急救醫生道:“是啊,要不是這位小哥,你兒子現在還在下水管道里卡著呢,甚至早就衝到幾公里之外的汙水坑去了,你連人都撈不回來,你……”
少年父親忽然開口道:“你這個醫生怎麼說話呢?你什麼意思啊?你咒我兒子死無全屍啊?”說著話,起身抬手推了那醫生一把。
那醫生被他推得倒退兩步,好懸沒撞到後面的護士,又驚又氣,可眼看對方體壯如牛,臉色也很兇狠,也就不敢還手,哼道:“誰咒你兒子了?我說的是事實。你少動手動腳我告訴你,這裡可是有警察!”
那警官走過來攔在兩人中間,指著少年父親道:“你怎麼回事啊?還要打人怎麼滴?你們兩口子怎麼都這麼不講道理啊?”
少年父親見警察擋橫兒,也就不再針對那醫生,轉身指著李睿道:“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咱們一碼歸一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