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歡掙扎著說完這番話,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也不管彼端韓金在無比驚詫的追問,掛掉電話,又把和他的通話記錄全部刪除,之後便再也堅持不住,左手一鬆,手機脫落下去,他左臂也跟著耷拉下去,人也閉上眼睛,再度暈迷過去。
五分鐘不到,韓金就帶著兒子韓志飛趕到了車禍現場。倒不是他們父子來得快,而是王歡本來就是衝韓金家開來的,幸福路距離韓金家已然不遠。
事實上,王歡在被小刀逼到車裡後,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要和小刀來個同歸於盡,死也不能被他帶到韓水面前去,更是不能讓他把聽到的通話內容傳到韓水耳朵裡,另外也考慮到,要儘可能的保護自己,一旦自己僥倖沒有當場死去,還能留個口信給韓金,所以他發動引擎後又繫上了安全帶,而小刀並不知道他的計劃,也就沒有系安全帶,等想要繫上的時候已經遲了,被王歡突然發動,也因此直接跑去了閻羅殿報到。
至於選擇駛向韓金家裡,王歡也是想要儘可能快的讓韓金得知這一變故,好從中分析出險情,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不得不說,王歡在危機關頭考慮得非常周到,而這也避免了局勢的進一步崩壞。
韓金衣衫不整的跳下車,腳上還穿著拖鞋,他腳步匆匆的跑到王歡車前,拉開駕駛門一看,見王歡側倒在駕駛位上,一動不動的和死了一樣,再想到他剛才電話裡說的最後一句,“我寧死也不再做壞事”,眼圈瞬間就紅了,眼淚也刷刷的流了出來,忍著滿心的悲傷輕輕呼喚:“歡子,歡子,醒醒,我來了,快醒醒啊……”
韓志飛湊到旁邊,看了幾眼,道:“爸你先起開,我把他扶起來。”
韓金忙阻止道:“別動他!你看他身上一點血都沒有,剛才卻在電話裡跟我說快要不行了,那肯定是受了內傷,不知道是骨頭受傷還是內臟受傷,總之是不能動他,你趕緊打急救電話。”
韓志飛哦了一聲,站到旁邊,拿出手機撥打一二零。
韓金探手過去,輕輕拍打王歡的臉頰,加大聲音道:“歡子,快醒醒啊,我來了,歡子……”
韓志飛打完急救電話後,又過了兩分鐘,王歡終於被韓金喚醒。
王歡看著熱淚滿面的韓金,有些呆傻,半響才認出他來,語氣虛弱的道:“我還沒死?”
韓金擦了把眼淚,道:“沒有,絕對沒有,你怎麼會死呢,你是條好漢,好漢是不會這麼快死的……不對,是不會死的,好漢怎麼會死呢?”
韓志飛也道:“王叔你放心,救護車馬上就來,你再堅持一會兒,一定會沒事的。”
王歡嗯了一聲,攢了攢力氣,道:“你們去看看小刀,看他死了沒有。”
韓金吩咐韓志飛道:“你快去看看。”
韓志飛轉身向東跑去,其實他剛才已經注意到了二十多米外的人行便道上躺著一個人,但沒意識到那是小刀,現在恍悟過來,那個就是小刀,是被甩出車去的,看他半天也不動,估計是死了。
跑到跟前一看,果不其然,小刀流出來的血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血泊,把他身子整個泡了起來,腦後的血裡還帶著黃白肉漿一般的東西。韓志飛就算沒上過生理課,現在也能看明白,那是小刀的腦漿子,連腦漿都流出來了,這人還想活嗎?
韓志飛皺起眉頭,臉上現出苦痛之色,彷彿死了的不是小刀,而是他自己,只覺鼻子裡的血腥氣越來越濃,漸漸產生了作嘔之感,轉身就想回到父親身邊,但想了想,又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小刀的脈搏,摸了十秒鐘不到,一絲脈也摸不出來,點了點頭,起身回到韓金身邊,道:“小刀死透了!”
韓金又馬上轉述給王歡知道。
王歡臉色頹廢慘白,一如紙人,聽後說道:“我擔心,就……就算小刀死了,也會被……被他懷疑到頭上來,畢竟……畢竟小刀被他派出來跟蹤監視我,小刀出了事,我……我是第一被懷疑物件。還……還有,他已經懷疑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