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特意估算了下,從進入縣城到離開縣城,所有路口的所有交警加起來,怕不下百十位,換句話說,雙河縣為了迎接市委書記宋朝陽的到來,光是明面上的交警就出動了一百多個,這還不算其它地方出動的其它具有行政職能的領導幹部數量,這種做法雖然說不上是勞民傷財,卻也是興師動眾,有違宋朝陽的原意。宋朝陽本人可是對此沒有任何要求的,他只想儘快趕到九坡鎮開始調研。
當然,這種事情也算不上什麼過錯,畢竟國內從古至今都是這個樣子,而這也是為了宋朝陽的安全與行車效率著想,並沒有過分的鋪張浪費,還是可以接受的。有些地方有些領導,為了迎合上級領導,還搞界迎之類的把戲,就是跑到行政區域邊界上去迎接上級領導,以此表現尊敬與歡迎之意,阿諛奉承之意簡直不能再明顯。比起他們來,方青雲還算是老實的下級領導了。
自雙河縣城向西向北,一路到九坡鎮,全是二級鄉村公路,也就是雙向加起來一共兩條車道的柏油馬路。馬路雖然不寬,但對於縣域級別的區域來說,也足夠用了。再有警車在前開路,一路前行,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前半段路,還是平原地形,經過的也都是些具有平原特點的普通北方村鎮,後半段路,進入山區後,景緻便陡然一變,大自然開始向這些山外來客展示壯麗波瀾的山水景色。流淌千年的仙女河水,在群山之中開闢了數百里長的寬闊河谷出來,古代的山民們便在山腳與河畔之間,開闢出了一條蜿蜿蜒蜒的山路,用來走出大山,和平原地區的人們互通有無。到現代以後,雙河縣政府在那條古老山路的基礎上,修建了一條新的雙車道柏油公路,方便山區人們出行,同時也為仙女洞風景區的對外開放打好了基礎。
路因河而生,河因路而名,兩者相依相伴,共同跨越了數百里的山脈河谷,也共同度過了上千年的歷史,也因此,宋朝陽所謂的調研沿仙女河一線的貧困村,其實準確的講,是調研依伴仙女河蜿蜒進(出)山的這條公路沿線的貧困村。時至今日,這條公路因為仙女洞景區的名聲大噪而變得熱鬧起來,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省內省外的旅遊大巴與私人轎車行駛其上,其車流量完全不亞於省內任何一條國道。
現在,李睿所乘坐的市委一號車,就行駛在這條山間公路上。公路右手邊同時也是西北方向上,是綿延起伏的太行山脈,有的高聳入雲,有的平緩如坡,有的孤立似針,整條公路也是依偎在山脈的腳下,甚至很多段公路都是直接開山而過;公路左手邊同時也是東南方向上,是一道寬闊的河谷,而仙女河就流淌在河谷之中。坐在車裡,右邊可見蒼翠青山,左邊可見長河如帶,景緻秀麗出眾,令人心情大為舒爽暢快。
所謂“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但是李睿看到這山水畫境,卻覺得自己都很喜歡,心裡不無好笑,自己到底是仁者還是智者呢?難道是兩者兼有?
車到九坡鎮境內,在前帶路的方青雲命司機停車,下車後小跑著來到市委一號車這裡。
李睿知道他要跟宋朝陽說話,忙下車開啟右後門。
方青雲對他一笑,走到後門那裡,請示裡面坐著的宋朝陽:“書記,已經到九坡鎮了,咱們是先到鎮裡休息一下,還是直接開始調研?”
方青雲同李睿一樣,也很會把握對宋朝陽的稱呼,私下裡相聚的時候,叫他朝陽,以示老同學的親近;公眾場合,則會喚他一聲書記,以示上下之別。
宋朝陽聽得這個問題,沒有立即做出回答,透過前擋玻璃望了望前路,見遠處左右兩邊有一些民居與農家院,但是頗為稀疏,道:“前面最近的是什麼村?是不是貧困村?”方青雲道:“前面的是楊村,是貧困村,不過村裡住戶很少,搬的搬,遷的遷,目前只剩下十幾戶了,就馬路兩邊那十來家。縣裡在實施扶貧的時候,把他們計入了再前邊的大王莊村。”宋朝陽想了想,道:“你回去上車,我們到了大王莊村再開始調研。”
方青雲點頭稱是,剛要走,宋朝陽又叫住他,指指遠處楊村那十來戶民居,道:“楊村只這十來戶,人口與村鎮規模都上不去,既難以發展,又不便實施扶貧,而且我看這些民居稀疏破敗,有點難看,你們縣裡可以考慮一下,整村搬遷安置,安置到前面的大王莊就行。當然,他們不喜歡在山裡住的話,也可以把他們安置到縣城周邊鄉鎮。至於他們搬走以後的空置莊院,重新規劃設計後,可以做成停車場、公廁、旅遊集散地之類的公用基礎設施,方便遊客停靠。當然我這只是個建議,具體如何操作,你們縣裡領導可以碰一碰,弄個最好的規劃出來。總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