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皺眉想了想,道:“暫時沒有了,什麼時候再有想法,我再告訴你。總之,我們一定要做好這次接待工作,要比接待央企考察團與日企考察團更加的仔細,更加的用心。”
李睿笑著點頭,心想,還真是沒見過他如此激動的模樣,這一刻的他哪像是堂堂的市委書記啊,倒像是個等待富人施捨的乞丐。
宋朝陽很快又興奮起來,雙目直冒精光,道:“你想想,能隨便投資建廠、回購流失海外文物的人,他得有多少身家?他又是搞海運貿易的,早先香港不是有個四大船王的說法嘛,可見搞航運多麼賺錢!往少裡說,黃老也得有百十億身家,往多里說,可能是幾百億,而且都是美元。這樣一個大財神,回到家鄉,隨便投資一點,不得幾十億人民幣?只這一下子投資,就能拉高咱們本年度的GDP很大一截啊。哈哈!”
李睿聽得既好笑又無語,好笑的是,老闆在這一刻變成了錢串子,眼裡只認錢了;無語的是,相對於黃老的愛國行動,老闆所代表的政府官員的心思令人齒冷,不過這似乎也怪不得宋朝陽,因為時下評判一個地方領導好壞的最主要標準,就是他治下城市的GDP增速,只要GDP增速高,其它的缺點與問題都可以忽略;而若是GDP數字不好看,那這個領導能力再強道德再好也不會被提拔,可以一句話概括為“以GDP論英雄”!
在這個大方向下,地方領導只能是一門心思的為了提高GDP而努力了,自然而然也就眼裡只認錢了,譬如眼下的宋朝陽,就因為黃老能回家鄉投資,他就把黃老隱喻為了財神,還為了接待他做出各種細緻高規格的安排,卑躬屈膝的像是一個小丑,而這類似的醜劇正在全國各地輪番上演。
李睿暗想,以GDP論英雄的時代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啊,真要是結束了,相信就不會再有眼下老闆的激動與興奮了,也就不會再有東水村系列事件了,真希望這一天可以快點到來啊。
“嘶……”
李睿正胡思亂想呢,宋朝陽忽然倒吸一口涼氣,隨後肩也歪了,背也彎了,腰也斜了,整個人處於一種非常古怪的姿勢中。
李睿聞聲看他,眼見他嘴角撇撇著,表情愁苦之中別有幾分痛色,心下納罕,小心翼翼的問道:“老闆您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了?”心中暗想,難道他激動過頭,抽了筋了?
宋朝陽是真不把他當外人,一張嘴就說出實話:“剛才這會一開開了四個鐘頭,我也就坐了四個鐘頭,坐著的時間太長,把痔瘡坐出來了。嘶……跟小刀子割肉一樣,疼啊。”李睿以前從來不知道他有痔瘡,還以為他沒有呢,聽他這麼一說,才知道他也有,只是平時不犯罷了,當然這也沒什麼可驚奇的,十男九痔嘛,男人得這個病的機率還是很大的,道:“那怎麼辦?”
李睿自己從沒得過痔瘡,也就不知道痔瘡的治療手段,因此頗有點手足無措,要看宋朝陽這位正主兒有沒有什麼經驗之談。
宋朝陽往裡間辦公室努了努下巴,肉疼無比的道:“收拾收拾下班吧,今晚是加不了班了,我得趕緊回賓館趴著去。我這痔瘡輕易不犯,一犯就無比嚴重,只能趴床上熬過去。路上你去藥房給我買點痔瘡膏。”
李睿看著他的痛苦模樣,忍不住好笑,卻又不敢笑出來,強行忍住,問道:“光抹痔瘡膏管用嗎?我記得以前電視上有個廣告,是什麼榮昌肛泰,好像是專門治痔瘡的,要不我給您買幾貼吧?”宋朝陽擺擺手,道:“那個不管用,痔瘡膏就挺管用的。”李睿想了想,道:“那我現在就下班出去給您買去吧,要是過會兒坐一號車再買就不方便了。您辦公桌用我收拾嗎?”宋朝陽擺手道:“那你就趕緊買去吧,過會兒在賓館見,我這兒自己就收拾了,你就別管了。”
李睿答應下來,忙回到自己桌前收拾自己的東西,手腳麻利的收拾完畢,拎著公文包急匆匆的往外趕,走出市委大院後,循著記憶往東走了一程,走了差不多一站地,找到一家藥房,進去買了一支馬應龍痔瘡膏,隨手放進公文包中,甩開大步走向馬路對面的青陽賓館。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華燈初上,到處都是急行歸家的人,開車的,趕公交的,騎電動車的,走路的,男女老少,臉上都寫滿了對家的嚮往。李睿看到他們,想起了家中的老爸與嬌妻,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子溫馨之情,只恨不得馬上回到家中,可惜工作所限,暫時是有家難回,這麼一想,覺得很對不起青曼……
他趕到賓館院裡時,正趕上一號車緩緩而至,忙快步追了上去。一車一人最終停在貴賓樓前面。
李睿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