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起來。
顧慨棠每天要花大量的時間閱讀,才能保證自己瞭解最前端的資訊。最近比較忙,積累了不少要看的東西,數不盡的雜誌,看不完的報紙……顧慨棠看著看著,有些入神。
為了儘量減少麻煩竇爭的次數,顧媽媽走前已經幫顧慨棠擦過身,洗過頭。就這樣枯坐到晚上十一點,竇爭有些沙啞的對顧慨棠說:
“……要刷牙嗎?”
顧慨棠一愣,看看錶,有些驚訝的發現已經是這個時候了。他點點頭,坐直身體,等著竇爭幫自己拿牙具。
沒想到看書看到十一點。顧慨棠以為竇爭有話要對自己說,肯定會提前打斷。
誰想竇爭今天這麼安靜呢?
竇爭洗漱後。坐在顧慨棠身邊。
顧慨棠看著竇爭頭上頂著條毛巾,沉默無語。
在顧家,家教嚴格,即使是最小的顧慨梅,也沒頂著毛巾到處亂跑過。
竇爭毫無自覺的低著頭。他的思路混亂,即使剛剛沉默了那麼久,也沒理清什麼。
顧慨棠看了看他,突然問:
“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竇爭抿著唇,頭腦中像是閃過光一樣,他抓住那點靈感,琢磨了一會兒,緩緩說:
“……我要回去了。”
顧慨棠一怔,問:“什麼?”
竇爭想明白自己要說什麼,重複道:
“我要回家,離開北京。”
顧慨棠沉默了一會兒,房間一時有些安靜,他問:“為什麼?”
竇爭忍了忍,沒忍住。他的嘴唇有些發抖,故意放鬆著向後靠,後背被牆撞得生疼。他說:
“你不讓我留下來照顧你,我就回家。”
顧慨棠沉默了一會兒,問:“……我媽媽跟你說的?……,你是在用這個威脅我?”
“也不是威脅,你知道的,你才是這個家的主人,我一個外人住在這裡,不舒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竇爭靠著牆,嘴角勾起,露出一個讓人更不舒服的笑容。“我也跟你說過,我來北京就是為了找你。你不陪我,我當然要走啦。”
顧慨棠微微挺起後背,表情嚴肅。他個性認真,聽了這話,更不會故作親密地說讓竇爭照顧自己的言辭。他愕然道:“你是這麼想的嗎?……既然下定決心,那麼隨便你。”
竇爭一愣,他笑不出來了,反而有些喘不上氣,只好壓低聲音道,“你其實還是怪我白住在你家吧……,你想趕我走直說就好啊,我會走,我又不會纏著你。為什麼非要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讓我感覺我就是個廢物,是個怪人?”
說到‘怪人’,竇爭像是被人捏住喉嚨一樣,戛然而止。他想起自己對顧慨棠的感情,想起小野,有些恐慌地想,自己不就是個怪人?
對顧慨棠來說,一個同性戀,一個生物構造扭曲的怪人。想到這裡,竇爭臉色一變,他迅速站起身,大步走進洗手間。因為起身的動作很大,把凳子都給踢倒了,發出巨大的聲音,竇爭也沒管。
他彎著腰把涼水潑到臉上。
竇爭壓抑著,深深呼吸。
……不行,不行。你要,冷靜一些。
竇爭將水龍頭擰到最大,然後撩水大把大把灑到頭髮上,像是要給自己衝個頭似的。
他再次抬頭時,捲曲的黑髮溼漉漉的貼在額頭上。
竇爭發現自己的嘴唇都有些抖。
顧慨棠聽出竇爭言語中的委屈和憤怒,愕然的看著他的背影。
竇爭並不是在衝顧慨棠吼,說不定,這是他長久以來積攢下來的怨氣。
寄人籬下,沒人關懷。沒人愛。
他渴望顧慨棠的尊重、關懷、愛。在顧慨棠面前,竇爭是那麼的脆弱。
顧慨棠說的每句話,對竇爭都有致命的殺傷力,在這種情況下,沒辦法安撫,就能讓他崩潰。
顧慨棠難得被人指責,有些狼狽。當他看到竇爭從洗手間走出來後,也不明白竇爭到底想要些什麼,只是本能的解釋著:
“對不起。當初,我以為只用住一個月。學校那邊比較忙……,不住宿不行。我只是忙,不想麻煩你。”
竇爭用袖子擦了擦臉,說:“一個月,對,就是一個月。時間到了,你有忙的事,而我……哈,我才是,在這裡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我還是回去吧。”
竇爭喉嚨一哽,再也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