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葡萄架下的女人
車子很快出了市區,在盤旋的山路上平穩地行駛著,漸漸進入了一個清涼之地。
凌竹平把空調關了,開了四扇窗,清涼的山風灌了進來,帶著草木氣息和湖水味兒。一個老頭開著車,後座坐著一個時尚成熟的女孩,一老一少,一個如松樹,一個如蓮花,別有意趣。
“空氣真好。”唐倩深吸著空氣說。
“是啊,山好、水好、空氣好,人也好。”凌竹平答。
“您經常去吧?”
“恩,一年差不多有半年呆在那裡,搞搞創作,或是啥也不幹,就坐著看天、看水、看綠樹青山。”
“真羨慕你,凌老師。”
“我都老頭子了,羨慕個啥,你們才是好時候呢。”
“可是我們沒時間呀,沒有你這般閒情雅緻。我從小就喜歡畫傢什麼的,多神奇呀,動動筆墨,就可躍然紙上。可惜沒機會學。”
“哦,你若感興趣,可以慢慢學。時間總會有的。”
“我都這麼大了,晚了點吧。”
“一點不晚,白石老人四十歲才開始學畫畫,有幾個人能望其項背。關鍵在悟性。”
兩個人閒聊著,近一個小時後,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天牛山藝術館的後院。
“好了,小唐你是先看畫展還是先去看看風景?”凌竹平問道。
“當然先看畫展了,您的畫裡可是有無盡的風景的!”唐倩緊跟著說道。
“呵呵,慚愧,慚愧呀,那就跟我來吧。”
凌竹平領著唐倩來到了藝術館的東樓。現在是旅遊的淡季,遊客並不多,三三兩兩的人也多半是臨近縣市的。
唐倩感覺這樣更好,旺季的時候來,那不叫旅遊,叫趕集。密集的景點比趕集還厲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接踵,置身其中全無半點閒情雅,來了又不能不看,於是乎變成了為看風景而看風景,千頭攢動萬足跟隨,被潮流挾裹著身不由己。
藝術更是需要仔細品味,需要長時間駐足審視,拒絕潮流和喧囂。
“你先隨意看看,我到三樓去招呼幾個朋友,有需要給我打電話。”凌竹平說。
“好的,您去忙吧。”唐倩輕聲說道。進入藝術的殿堂,聲音不自覺就會放低。藝術是偉大的,而生活於其中的我們是普通的。
凌竹平的畫作很多,有山水有人物,或工筆或寫意,有山野村夫有流行時髦,有花鳥小品,有大幅鉅製,有山裡人勞動的場景,也有城市繁忙的高樓,或橫或豎,裝裱精緻掛滿了整整四面牆。
益城的特產柿餅、紅果、核桃等等就多出自天牛山。每到柿子採摘季節,漫山遍野的柿子點綴綠樹藍天之間,煞是好看。
有一副畫正是表現山民採摘的喜悅的:暖暖的陽光下,一個俏麗的農婦搭著高高的梯子,仰著臉,臉上堆著笑,伸手摘金燦燦的柿子,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兩手扶著梯子也翹首一望,表情帶著點頑皮,身前身後連片的紅紅的柿子像夏夜的繁星一樣望不到邊。
天湛藍純粹,山連綿蔥蘢,人幸福滿足。這幾年柿餅的行情節節高,原先不值錢的山裡貨成了搶手的金疙瘩。益城外貿公司不等農民收穫早早就定下了貨,大部分出口國外,以日本居多。山裡人很快就富了起來。
益城是歷史文化古城,幾千年的歷史積澱給予了這裡的人們豐富的靈感。益城自古不缺文人墨客,或生於斯或施政居住於此,如晏嬰、管仲、孫武、賈思勰、趙秉忠、馮溥等皆是生長於這片沃土,而范仲淹、富弼、歐陽修、李清照、趙明誠等也曾在此長久生活、為政一方。
而現在的益城也是文化能人輩出,畫家、作家、書法家、收藏家等都有一大批。正是這些人成就了益城在省內文化界舉足輕重的位置。益城知名的畫家頗有幾位,大都是以畫某個專項而出名,如益壽子專畫鷹,並以鷹揚名省內外,早早離開益城供職省畫協,還有韓水其、楊立忠、有義山、皮省標等人也是或攻花鳥或擅人物等,並憑此在省內早早獲得了不小的名氣。
而凌竹平有點像個另類。凌竹平是一個雜項畫家,既畫花鳥蟲魚,也畫山水風景,既有歷史題材,也有現實生活,雅興所致偶爾還玩玩書法,可以說每一項都中規中矩,是拿得出的手筆,但也許正因為如此可以稱得上上乘之作的作品少之又少,畫了幾十年也只是在益城附近有些名氣,走不到大江南北去。凌竹平對此倒是淡然坦然,很有些超凡脫俗的意味。
唐倩對書畫沒有什麼研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