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樓心疼地伸手來扶,姬玉蘿笑著拂開。一番艱難的動作,她如願地跪著,卻無力支撐頭的重量,頭斜搭在天樓的肩上。
弱弱望一眼姜古,又望一眼亦是站起來的姜劉氏,蒼白無色的唇瓣輕啟,“叔父、叔娘!罪不在相公,什麼都與他無關。一切都是蘿兒一人所為。”
“不說了蘿兒!”想起在那場從天而降的大劫中死去的諸多親人,姜劉氏又是難過又是無奈。拭了下溼潤眼眶,一邊伸手扶向姬玉蘿,一邊問:“這女子是誰?”
沒點燈,太黑,這也是天樓想問。
“我本想去殺夏侯夜,可卻見小昭正在受公主侮辱,便救了她。”
姬玉蘿借力站起,卻如風中枝葉,左右搖晃。姜劉氏不甚之重,隨之搖晃,天樓急忙起身攙扶著她。
“小昭!”姜劉氏發出一聲驚呼。
“太尉府的護院太厲害!都怪我無能!”想起之前廝殺,姬玉蘿心驚膽戰。
“都怪我不好,沒能保護好小昭、紫荊、小槿三人。眼睜睜看著妹妹把小昭帶進了太尉府。”看著小昭的慘樣,天樓一陣的自責。
姬玉蘿自嘲笑了笑,“你與你妹妹真不像一家人!我今日也是見識了她的手段!”
地下太冰涼,尤其是深秋,姜古與忠伯隨後也扶了小昭起來。
姜劉氏與忠伯很快收拾出姬玉蘿旁邊堆放雜物的小屋,小昭便在那兒睡下。
親眼見小昭被安頓好,被天樓扶著的姬玉蘿這才放心,打算迴轉屋。
他們走到門之際,姜劉氏自言自語。“蘿兒與小昭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吃藥哪行?等天亮我讓忠伯去趟濟世醫館,請劉大夫過來,再抓些消炎的藥回來。”
逃脫的人都受了重傷,稍稍思索,就會把目標鎖定藥鋪與醫館,忠伯前去抓藥請大夫。無疑會引來夏侯夜的人。因此。天樓道:“叔娘!不用出門。藥我會著人送來。對了,明日北軍可能要來搜查。不過,應該是柳凌雲親自帶人前來。不用擔心!”
姜劉氏會意過來,連聲道:“好好好!一切聽殿下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姜古突然道:“蘿兒為什麼要刺殺夏侯夜?難道僅僅因為他是指證的人?”
天樓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姬玉蘿。這也是他內心一直以來的疑惑。
姬玉蘿身子一顫,思索會兒,覺得今夜就是道出真相之時。
艱難地轉過身來。向姜古道:“叔父!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當初指使我進宮的人就是夏侯夜!他是一切罪惡的主使者!我猜想。他也是製造所有血案的人。”
姜古驚得一時瞠目結舌,久久未言。
天樓只覺得天旋地轉,腳步一蹌,爾後竭力穩住身形。不可置信地道:“這不可能!”
“當初,他對我說刺殺皇上不過是嚇嚇皇上,以及逼太子現身……現在想起來。是我太天真了!太過相信他!”姬玉蘿緩緩回過身,淚水撲簌簌滑落。“他是我的恩人!救命恩人!我真的沒想到我只是他的一顆死棋子。”
回想起姬玉蘿初進府時的情景,姜劉氏一邊拭眼淚,一邊道:“你以前定很感激他!”
姬玉蘿仰頭望著滿空的繁星,嘴角如月牙嘲諷般彎了彎,“是的!那時候他是我的天!是我的一切!”
天樓心頭立即五味雜陳,也在這電光火石間驀然憶起在朝隆陵園與姬玉蘿的一番對話。
她說:在我的心中,與相愛的人相守一生就是最大的願望。其他的一律不關我事……
原來,自己的妻子是因為愛著那個主使之人才甘心當了顆死棋子!
香殿的那一幕又緩緩滑過眼前,天樓頭頂轟轟隆隆,大腦一片空白。攙扶著姬玉蘿的手軟軟地放開。
妻子事發還甘心為夏侯夜背黑鍋,寧死不願道出真相……
她心裡從未有過自己!
真相道出,心頭重負沒了,可與天樓也徹底完了。姬玉蘿淡淡朝天樓一笑,“阿樓!我並不愛你!但孩子是你的親骨肉!小昭……也託給你啦!”
天樓未有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姬玉蘿。他猶如在香殿時沒給姬明一個眼神一樣。
姬玉蘿的心生疼生疼,竭力地忍住內心覆來的悲痛,向姜古夫婦道:“叔父、叔娘!大哥哥在桐州城很好,我來皇城之前見過他。楚畫與楚予也向桐州城去了。我刻意提醒過楚畫,讓她喬裝打扮,繞道雁州前去桐州城,以她的聰明才智,想來不會有事!”
說完話,姬玉蘿扶著門框艱難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