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鳴這還沒上任呢,就已經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迎頭砸下。要不然,縣組織部的陳巖松怎麼會擺酒跟自己道歉呢!莫非他早知道吳山鎮鎮長這個差事不容易當,還是有人故意讓他把自己派遣到這裡的?
要說當村長,路一鳴倒是不在話下,但是當鎮長,對他的工作能力那可是巨大考驗,畢竟在此之前,路一鳴連副鎮長都沒幹過,直接正職。說白了,當正職是最鍛鍊一個人氣魄的,無論什麼事都要獨當一面。
路一鳴不在猶豫,快步跟在人群后,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路一鳴有所不知,吳山鎮上任鎮長現在還躺在醫院呢,據說被人暗中下手打成重傷,至於是誰幹的,到現在鎮派出所還沒查出嫌疑人,這個空缺一直閒置到現在,鎮裡的工作都由副鎮長李永珍臨時代替。
走著走著,路一鳴突然發現人群全部聚集到了吳山小學校門前,那引路的鑼聲也停了下來。吳山小學坐落在吳山下,距離吳山鎮幾百米,環境非常好,綠樹成蔭。唯獨那一排石頭教室顯得破敗不堪,周圍的圍牆多處都倒塌了,並非自然倒塌,而是人為推到的。裡面的學生不足二百人,一到六年級。
路一鳴在市區,看著一座座牢固的鋼筋水泥樓房以為規劃等原因被拆遷,他就曾經想過,如果這些樓房可以移動到鄉村給學生當教學樓,那是多麼美的一件事,何必建了拆,拆了建,多此一舉不說,勞民傷財。
城市裡在燒錢,而偏遠鄉村是多麼缺錢!
身為鎮長的路一鳴此刻心中升起的是一種使命感,畢竟他是即將上任的鎮長,此事他必須要了解,到底發生啥事了。聽彙報,不如親眼目睹。
路一鳴擠進人群,發現小學門口掛著破舊橫幅,在風吹雨打下,都快成了布條了,隱隱約約看見上面寫著一行大字:青山綠水,造福子孫,動我青山,殺我兒孫。
橫幅下面的校門口,幾個年輕老師模樣的老中青聚集在此,還有一群小學生,手裡無不拿著磚頭,板凳,一個個跟野孩子似的,童真的目光中留露出驚恐和憤怒。
路一鳴似乎明白了,老百姓是武力支援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不受侵害,他們共同對抗的另外一夥人,則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在學校旁,三四十米遠的地方,大約有二十幾個年輕人,圍站在一起,叼著菸捲,眯著眼睛,一臉囂張的樣子。
他們身後是幾輛越野車,價值不菲。
為首的是一個白臉胖子,光頭,肩膀頭上紋著一個字:狠。
不過,此刻他笑起來倒是可愛的,路一鳴知道,狠的人都在心裡,而不是臉上,從他的眼神中,路一鳴看出此人藏著一股子狠厲之氣,絕對不是個小人物。
“張校長!你是個文化人,居然也學著人家動粗,而且還具有煽動力,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專案能為你們吳山鎮帶來多少財富!傻逼呀!是不是傻逼!你看看你們這個破學校,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好的。我們公司白紙黑字寫的多清楚,給你們重新選址,重新建校,你他媽怎麼不開竅啊!”那個光頭連說帶罵,在張校長面前比比劃劃!幸好張校長身後出現這一群手持農具的老百姓,否則,他的處境可能極為危險。
張景潤,吳山鎮學歷學識最高的人,吳山鎮中小學校長,一人兼任兩職。他快五十歲的年紀,頭髮花白,帶著黑框眼鏡,人也瘦黃,一看就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形象,不過,性情卻是極為剛烈,寧折不彎。
兩個人站在人群中央對峙,卻一點也不懼怕這個陰狠的男人,他扶了一下眼鏡,開口抨擊道:“我是個校長,也是吳山鎮人,你們靠挖山頭賺錢,財富永遠都不是老百姓的,山頭只有一座,毀了就永遠不存在了,我們學校雖然破舊,走出去的學生卻都很爭氣,就算是我們再窮,也不會讓你毀了吳山,就算是鎮政府同意,我也會堅守在此,絕不會簽字!”張校長的聲音不大,卻是擲地有聲。
星輝公司要想擁有吳山開採權,不僅僅要有政府紅標頭檔案,還要對吳山下的房屋歸屬簽訂拆遷補償協議,而身為吳山小學校長的張景潤一直都不同意。張校長在全校師生面前講了一堂課,儘管學生們不懂,卻記住一句話,吳山毀了,換不了財富,這山上不僅僅是吳山的根,也有多年抗擊日寇留下的魂……那一此校大會,同學們拼命地記住張校長的話,然後回家說給父母聽,老百姓從孩子們的隻言片語中總結了一句話:張校長說的是對的。
星輝公司,對於政府這一關倒是有絕對的把握,他們有任何手段對付鎮政府,拿到紅標頭檔案,不難。難就難在拆遷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