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會哭喪,哭得弔客齊斷腸,不會哭喪,只聽見嗚嚷嚷。”,哭喪也是一門藝術,會哭懂得怎麼哭,能引萬人同悲,不會哭就是瞎哭。 隨著時代發展,大城市因人的居住環境,房子窄狹,沒法在自家辦喪事,人一過世即送去殯儀館,有些還舉行個親屬告別儀式,有些連告別儀式都省了,直接火化。 大城市裡的喪事,沒有儀式感,體現不出對生命與死亡的敬畏感。 農村的老人絕大部分不喜歡去城市,尤其是歷來土葬的地方,如果不是不得不去城市,老人是堅決不會去大城市的,他們講究落土為安,更講究“壽終正寢”。 壽終正寢的“正寢”不是指臥室,而是指舊式房屋的正屋,也即是堂屋。 堂屋與現在的客廳是有區別的,現代建築的客廳可以在一邊,也可以房子的中軸線上,而堂屋,必須在一座房子的中軸線上、並且是最前面的部分,也就是中軸線上開大門的那間大屋。 老傳統中,人死了,棺材必須擺放在堂屋,以房子的坐向論男左女右,男性棺材擺左,女性棺材在右,如果是坐北朝南的房子,就是男東女西。 老人的傳統意識裡,人死在自己家,能在堂屋停欞,就是壽終正寢,像農村的風俗中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運回家停欞,那就不叫壽終正寢。 也因此,農村的老人最期盼的就是死在自己家,能在家辦身後事,若是家裡老人生了重病可能不行了,家裡人也會盡快將老人運回家。 將明知搶救也沒希望的老人運回家等死,不說自家親戚不會說兒女不孝,就是旁人也不會說啥,畢竟風俗就在那裡人,誰都想在家閉眼,希望有子孫給自己送終哭喪,不想當個死了在外頭的孤魂野鬼。 欞於堂屋是傳統的風俗,守靈哭喪同樣是傳統風俗。 農村的老人過世,家中子女不哭喪,絕對會遭人戳脊梁骨,挨人唾棄,哪怕不會哭,哀嚎也得嚎一陣。 也因此當有些老人不慈,對子女不好,子女寒了心,實在哭不出來時,沒辦法只能用辣椒水或用清涼油、大蒜泥塗眼周刺激泉腺,讓眼睛流淚。 當然,若真遇上為人不慈不德,導致子女寒心的老人死了,其子女哭不出來,群眾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不會苛責他們,畢竟傳統都說父慈子孝,父母不慈,又怎麼能讓子女心甘情願的孝順? 樂家姑姑早逝,連她弟弟也沒見過她,如今能讓她回家停欞,已經是樂清和樂家姑娘對她最大的敬重,若樂家人無人哭喪,村人也沒人會戳脊梁骨。 不過,大家沒想到樂家姑娘哭了,還哭得真實。 別家哭喪,有些是真哭,有些是假哭,只有少數人悲從心來,不僅自己哭得肝腸寸斷,也能旁觀者感同身受。 樂家姑娘哭喪時哭得聲淚俱下,陳情罵人兩不誤,哭腔裡說得每個字都清清楚楚,讓人聽得明明白白。 她在那裡扶棺痛哭,哭到悲切時聞者不心酸落淚也黯然嘆息,罵人時讓人群英共憤,當說到爺奶失去女兒如母鳥失崽,日夜哀嗚,她哭訴聲如杜鵑啼血,聲聲是淚,周奶奶周滿奶奶等老一輩的同村人最是感同身受,也哭成了淚人。 老一輩的女人們是因為與陳紅英熟悉,如今物是人非,心中傷感,眼淚便一發不可收拾。 一些中年婦女聽到悲時,聯想到自己父母或兒女,也有感而發,陪著落淚。 莫說梅村的老年女人她們,連梅村大部分男人們也心酸難抑,樂鴻陳紅英失去女兒之初,都快瘋了,短短几天都瘦得不成形,他們看著都心驚。 周秋鳳一邊哭一邊勸長輩,趙嫂子等人也含淚相勸。 當樂家姑娘哭訴到舅爺爺家那邊的親人回來給姑姑送行,陳辛陳捷與妻子撲到棺木前喊“表姐”,口裡一聲聲的叫著苦命的表姐,訴說舅家親人曾經遲遲不見的真相,哭訴他們因去了外地,遭小人作梗從而與老家親人失聯,不知姑媽表姐表弟受過的痛。 陳家兄弟不太會哭,可他們的媳婦會啊,湘南省的妹子本身口才佳,能說會道,她們還是少數民族的姑娘,喪嫁之風俗與九稻是大同小異。 樂雅的舅家親人哭了起來,周秋鳳過去勸,一邊勸一邊哭,然後就是大家一起哭表姐姐姐的不幸,罵作梗害人的小人。 那邊哭了一陣,周家的女人們也過去陪著哭。 其他人連忙勸,眼見那邊哭聲哀切,已經形成共鳴,一時半會停不下來,程五力貫雙臂,敲得鼓聲密如雨點,聲聲震天響。 當鼓聲一減音,張老三起歌。 張老三的第一首歌是以樂雅的語氣哀訴親情,訴自己受父母養育深恩,本想長大成人出人頭地以他雙親之恩,奈何時運不與人,幼年遭逢小人手,魂喪異鄉,從此讓白髮送黑髮,父母夢中思兒,兒在陰間同思親,父母思女哭斷腸,兒思雙親淚淋淋。 張老三用本地方言唱歌,押韻又有節奏,唱得聽者落淚聞者傷心。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