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是上下兩棟合圍成的四合院似的房子,兩樓之間又建了廂房,因而從大門進屋一段通巷的光線略暗。 因光線問題,從伙房出來的周哥,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客是誰,尤其一群人都穿著大衣,圍圍巾,前頭的兩位還戴了帽子,都包得嚴嚴實實的。 當領頭的老太太近到眼前,周哥看清了她的臉,無比驚訝,卻假裝沒認出來,上下打量來客:“你們是誰家的親戚啊,是不是走錯了門?你們找誰啊?” 周夏龍見著自己沒喊“姑”,還連問找誰,周雪莉有點尷尬,不過很快就將不適拋開,熱絡的喊:“大侄子,我是你三姑啊,三五年不見就不記得姑了啊。” 有客來了,周奶奶等著,當聽到兒子和人說話,臉色變了變,夏龍的三姑,不就是孩他爹的三姐? 孩他爸三姐家嫌他家窮,早就不來往了,現在來她家做麼子? 聽音辯人,周奶奶知道來的是誰,同樣裝傻充愣:“夏龍,你跟誰說話啊,麼子三鼓四鼓的,別人走錯了門,你趕緊的給人家指路,說那麼多廢話幹麼子,沒得白耽誤人家的功夫。” 周奶奶的話從廚房傳到通巷,宋家老少們聽在耳,宋鵬程有如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臉燒了起來,周家母子不是真的不認識他們,而是裝作不認識! 周家母子應該是對他家當年沒有回梅村送周福的行為還耿耿於懷,所以周家也並不想再與他們做親戚了。 心裡尷尬得要命,宋鵬程擠出笑容:“妹子,是我們呢,我和夏龍他三姑帶孩子們來了給你拜年。” 宋家兄弟也很機靈,立即叫:“舅媽新年好!外甥兒給您拜年,祝您四季健康,天天開心。” 向舅媽說了吉祥話,趕緊向老表認親:“表弟新年好,祝新年大發。” 宋家的兩孫子也立即依樣畫葫蘆,向長輩拜年:“舅奶奶新年好,外甥孫子給您拜年,祝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然後再向表叔問好:“表叔新年好,祝您新年發大財,走路撿金子。” 屋內的周奶奶:“……” 周哥有心不想理會,奈何正值正月,總不能將人趕出去,淡淡的“嗯”了一聲:“同發財,先請進伙房坐。” 周夏龍沒有開口叫“姑”“姑丈”,就是不願意認親的意思,周雪莉宋鵬程心裡異常不舒服,硬著頭皮跟周夏龍進伙房。 周家上屋是八十代建的,除了宋家的兩孫子,其他人都不陌生,下屋新樓是二零一零後所建,但是,上屋與廚房的格局沒有改變。 周雪莉進了周家的伙房,屋內大體也仍然沒變,不過是換了新傢俱,坐的還是木板凳。 看到自己弟弟的媳婦坐在火塘邊,見到自己也沒有站起來迎接,周雪莉有一瞬間的進退不得,還是鼓足勇氣快步上前,挨著弟媳婦坐下,親熱的執了弟媳婦的手:“妹子,這些年身體怎樣……” 她只說一句,周奶奶以拿夾火的火鉗子為由,將手從姑姐手裡抽回來,撿起火鉗夾了一下木柴,語氣也是淡淡的:“他姑,你們回來得是不是太早了點,離四月還早著呢,正月頭上去山上終是有點……,你們不忌那個也沒什麼。 夏龍,先拿果子給你老表他們嗑,你再把中午的菜先拿出來,等會我來煮,你換套衣服,等孩子們暖暖手,抓緊時間陪你姑他們去山上給你爺奶祭掃,他們趕時間,下午還要回去,可莫耽誤了他們的功夫。” “好的。”周夏龍應了,先拿茶杯倒茶。 宋鵬程帶著兒子孫子們進了屋,走向火塘邊,他和孩子們剛坐下,就聽到弟媳直接將他和老婆說成是回來祭拜岳母岳父的,當時臉都漲得通紅。 舅媽明顯不歡迎自家,宋德陽宋德旭也尷尬得不知該說什麼,宋浩宇是第一次來鄉下,看到燒火的火塘十分稀奇,在研究火塘,倒沒什麼尷尬。 周雪莉的臉也變色,連線解釋:“阿福他媳婦,我和你三姐夫都退休了,清明不忙,這次我回來不是祭拜孃老子的,我持意帶孩子們回來給你拜年。” “他姑,你不用不好意思的,你是嫁出去的姑娘,沒時間回來給爹媽上墳也沒什麼,趁著正月才回來很正常,又擔心直接上山被人看見說你們路過孃家弟弟家連門都不入也不太好,所以順腳進來坐坐,我都是土掩到脖子的人,沒什麼忌晦的,你也不用擔心我不高興。” 周奶奶就一個想法: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回來,總之不會是好事兒。 三姑姐家以前就瞧不上週家,因為宋家是工人階級出身,家裡比較富裕,周家是泥腿子,沒什麼錢,周家也就是宋家眼裡的窮親戚。 在周福還在時,終歸是親姐弟,所以還三五不時的走動走動,周福剛逝,那邊怕周家會粘巴上去甩不掉,三姑姐連親弟逝世都不回來露面,以此甩脫了這門窮親戚。 時隔多年,宋家一家子又這麼舉家出動的跑回來,肯定也與周秋鳳嫁給樂清有關,樂清有個好姑娘啊,聽晁家小後生說樂韻在國外已經有一定的名氣了,宋家可能聽到些什麼風聲才跑回來攀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