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歇一怔,回想起黃棘會盟,他在行宮走廊看到了魏冉手按長劍,滿臉殺氣。魏冉被繆辛勸走之後,他又聽到充滿殺氣的秦箏之聲……
黃歇心中一凜,忙道:“向氏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太子橫搖了搖頭道:“其實我也並不是很清楚……”他欲言又止,卻不欲將那寺人所說之事說出,只託言道:“只是聽我母后當年無意中說起過,她說先王當年有個*妃姓向,被威後扔到宮外配了人,後來淪落市井,便窮死了。”
黃歇一怔,忽然想到了魏冉的身世,心中想羋月後來必是找到了向氏,才收養了魏冉,如此說來,她必是知道了向氏所受之苦。只是楚王槐與楚威後作惡,若是羋月遷怒到太子橫身上,卻也未必,他當下安慰道:“想來她身為一國之主,不至於為了此事遷怒於你……”但想到那日的秦箏之聲,心中仍然隱隱不安,暗忖羋月雖然不會遷怒於太子橫,但對楚王槐卻未必不存殺心。
太子橫不安道:“子歇,你說她知道嗎?”
黃歇喃喃道:“若她知道了此事,若她知道了此事……”
太子橫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她知道了此事,只怕我沒有辦法活著離開秦國。”他看向黃歇道:“子歇,此事我只告訴你一人,你千萬不可告訴她。”
黃歇沒有說話。
太子橫急了,拉住黃歇道:“你若是告訴了她,只怕秦楚之間就要刀兵相見了……”
黃歇握緊了雙拳,可是此事,他又怎麼能夠瞞著她呢?
卻聽太子橫急道:“子歇,這是為了我,也是為了我們楚國。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因為我把你當成生死之交。如今我的性命,我們楚國的命運,都在你的手中了。”見黃歇猶豫不決,心中矛盾,頓時跪下求救道,“子歇,算我求你。”
黃歇大驚,拉起太子橫道:“太子,你、你不必如此。”
太子橫急道:“子歇,此處不可久留,我們還是應該想辦法儘快離開才是。”
黃歇面現猶豫。
太子橫道:“子歇,我知道你對她有情,捨不得她。可她如今是一國太后,已經不需要你了。子歇,你留下來,世人會怎麼看你?你本是國士之材,不管走到哪一個國家,都可以大展拳腳,指點江山,笑傲王侯,萬世留名。”
黃歇嘆道:“黃歇至今一無所成,何談笑傲王侯?”
太子橫道:“因為你太重情,所以才會為情所縛。為了她你遠走天涯,為了屈子,為了我,你又困守楚國。可是子歇,離我們指點江山的日子不會太遠了,父王年事已高……”
黃歇聽他說到這裡,忙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太子,噤聲!”
太子橫殷切地看著黃歇:“子歇——”
黃歇痛苦地扭過頭去。
一支箭飛去,正射中靶心,緊接著,一支,又一支。
十支箭,八支中靶,內侍豎漆已經把手掌都拍紅了:“大王,中了,又中了!”
如今秦王嬴稷每日除學習政務以外,也會抽出時間來學習武藝,這日他便在練武場中練習射箭。聽著豎漆的奉承,嬴稷卻忽然把弓箭往下一擲,煩躁道:“區區兩石的弓,就算射中又怎麼樣?真正到了戰場,連個人都射不死,只夠撓癢癢的。若論武力,我非但不能與武王蕩相比,比那個野人更是不知道差到哪兒去了。”
豎漆知道他說的是義渠王,這種事他可不敢摻和進來,只奉承道:“他就算再強,也只有大王傷他的份兒,他可傷不到大王。”
嬴稷“哼”了一聲。上次他傷了義渠王,反而讓母后每天都繞著義渠王呵護備至,他這虧吃得才叫大呢。豎漆見他不悅,嚇得不敢再提,忙拿了巾帕為他拭汗擦手。
嬴稷忽然問:“你說,母后是喜歡黃歇多一些,還是喜歡那個野人多一些?”
豎漆的臉色都變了:“大王,噤聲。”
嬴稷哼了一聲,道:“怕什麼,難道我不說,這件事就可以當它不存在嗎?哼,不管是誰,都休想從我手中搶走母后。若真到了那一天,寡人何惜……哼哼!”他咬牙切齒,臉上是說不出的陰鬱之色。
嬴稷自然不知道,他還要面對比他母后喜歡上一個男人更大的麻煩。
而羋月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也怔住了,只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太醫令,半晌說不出話來。
太醫令見狀,早已嚇得雙股戰戰,卻強作鎮定,硬著頭皮道:“太后身體強健,臣給太后開一些安神的食膳之方,只要好好休息,日常飲食上注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