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王力敵刺客,受了重傷,養傷數十日,終於得到御醫允准,可以出門了。
他是個野性十足的人,素日在草原上受了傷,讓老巫拿草藥一敷,便又上馬作戰。偏生此時在羋月面前受了傷,羋月聽了御醫之言,硬生生按著他在宮裡養傷數十日,只熬得他滿心不耐,一聽說可以出門,便要去騎馬作戰。
羋月無奈,只得同意他帶兵與魏冉、白起等一起平定諸公子之亂。
義渠王坐在榻上,身上的白色細麻巾一層層解下,露出了七八道帶著肉紅色的新傷疤,還有十幾道老傷疤,縱橫交錯,看著教人心驚。
羋月輕撫著他身上的傷痕嘆道:“你啊,你這一身都是傷啊!”
義渠王卻毫不在意:“男人身上哪能沒有傷痕。”
羋月輕撫傷處,輕輕將臉貼近,嘆道:“可這幾道傷,卻是因我而留的。”
義渠王卻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當護住你的。”
羋月看著義渠王爽直野氣的臉,伏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的,格外有一種安定的感覺。她的嘴角不禁升起一絲微笑:“是啊,你是我的男人,我是你的女人。”
她忽然想起一事,推開他問道:“鹿女呢,還有你曾經娶過的那些女人呢,怎麼樣了?”
義渠王哈哈大笑起來:“你終於問到她們了,我還道你會一直忍住不問呢。”
羋月氣得往他胸口捶去,及至拳頭將要落下時,看到他身上的傷痕,不禁心軟,只輕輕捶了一下,想想氣不過,又擰了一下,扭頭不再理他。
義渠王握住她的手,在自己胸口重重捶了一下,直捶得咚咚作響,哈哈大笑道:“你用這點力氣,給我撓癢都不夠呢。”見羋月真惱了,方道,“我既要娶你,自然是將她們都安置好了。鹿女原是我與東胡聯盟,此番率舊部回去,與她兄弟爭那族長之位了……”
羋月看著義渠王:“你相助於她了?”
義渠王點點頭:“東胡內亂,於我有好處。若是鹿女當了族長,我倒還可以與她一起合作對付其他部族,互惠互利。”
羋月輕嘆:“她倒也算女中豪傑了。”
義渠王卻問道:“我幫你把那些作亂的人平定了,你可願與我一起回草原?”
羋月頓一了頓,無奈地道:“我當然想,可我走不開啊……”見義渠王不悅,只得溫言勸道,“你在前方打仗,我在後方為你準備糧草,照顧家裡,等待你早日凱旋。”
義渠王聽得出她“照顧家裡”的意思,嘆道:“那孩子還是這麼彆扭。”
羋月知道他說的是嬴稷,柔聲勸道:“你別急,這年紀的孩子拗得很,我會慢慢教的。”
義渠王卻笑道:“沒關係,男孩子不怕有性子,有性子的才是小狼,沒性子的就只能是被狼吃的羊。難道我還跟一個孩子置氣不成!”
羋月道:“你此去要注意安全,我不想再看到你身上多一條傷痕。”
義渠王哈哈一笑:“要我不多一條傷痕,這可比登天還難。你放心,能夠在戰場上殺死我的人,還沒出世呢。”
他說得豪邁,羋月卻不能放心,便叫薜荔取來一件黑色鐵甲,叮囑道:“這是我讓唐姑梁特別為你做的鐵甲,比你那皮甲強,不許再穿那件了,只許穿我這件。穿上這件戰甲,一般的刀箭就不容易傷到你。”
說著,便親手為他穿上裡衣、外衣,再穿上戰甲,披掛完畢,義渠王回過頭,威風凜凜地站在羋月面前,笑道:“如何?”
羋月看著義渠王,輕讚了一聲:“如天神下凡。”
義渠王親了親羋月的鬢邊,低聲道:“等我回來。”說完,便走了出去。
羋月看著義渠王走出去,複雜的眼神一直尾隨著他,久久不動。
薜荔叫了一聲:“太后。”
羋月回神,問道:“怎麼?”
薜荔笑道:“太后必是捨不得義渠王離開。”
羋月神情有些複雜,喃喃道:“是嗎,我捨不得他離開嗎?”
薜荔掩口笑道:“太后這樣情致*,以前只有在看公子歇和先王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眼光呢。太后,您對義渠王的感情,是真心的!”
羋月有些迷惘:“是嗎?”
她拿起義渠王留下的衣服,抱在懷中怔怔出神。
室外,一葉飄然墜地。
羋月站在咸陽城牆上,看義渠王帶著義渠騎兵,舉著旄尾向西而去,那是雍城的方向。
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