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極黑,那守衛驗了令符為真,又認得那內侍亦是曾見過的,當下也不以為意,便放他們進了行宮。那馬車邊,又有兩名軍官守著,甚是嚴整。
過得不久,三人便又出來,因天色黑暗,守衛粗粗一看,見內侍與一名軍官俱是原來的,當下不及細看,便令他們出去了。
卻不知後面被遮在陰影裡的那名軍官,早已經嚇得渾身發抖。出了行宮,另一名軍官便將他與那內侍一齊塞進馬車,在原先兩名軍官的護衛下,疾馳而去。
清晨時分,城門開了,馬車隨著人流出了城,直到郊外僻靜處方停下。一名軍官掀起簾子道:“大王,請出來吧。”
那軍官卻正是黃歇。楚王槐抖抖索索地出來,另一名軍官拎起車內已被擊昏的內侍,向黃歇一拱手,迅速離開。
黃歇把令符交給楚王槐,指著兩名秦軍打扮的護衛道:“大王,此二人會護衛大王離開。”
楚王槐接過令符,不安道:“子歇,你不與寡人同行嗎?”
黃歇道:“大王放心,臣在前面已經安排了接應大王的人。臣不能與大王同行,要趕著這馬車引開追兵。”
楚王槐擠出一滴眼淚來:“你是忠臣,寡人不會忘記你的,回去當為你立祠祀奉。”
黃歇苦笑道:“臣與大王的君臣之義,就此了結,大王不必再記得臣這個人了。”說完,駕著馬車離去。
楚王槐對兩名護衛道:“快,快上馬,我們速速離開。”
向壽一覺醒來,便知不對,追查之下,魂飛魄散,連忙飛奔入宣室殿,跪地請罪:“臣向壽向太后請罪,楚王槐逃了。”
羋月一下子站起來,帶倒了几案,几案上的竹簡嘩啦啦倒地,硯石摔下,墨汁飛濺在她的紅袍衣角,她大步邁到向壽麵前,一把揪起他喝道:“怎麼回事?”
向壽羞愧道:“是、是子歇,我沒有想到,他在我酒中下了藥,拿走了我的令符,放走楚王槐……”
羋月將向壽推開向外走去:“他人在哪兒?”
向壽急忙跟在羋月身後解釋:“我的人追上他的馬車,車裡只有他……”
羋月已經走過門檻:“叫上玄鳥衛隨我出宮,追趕楚王槐。”
向壽急道:“太后不可……”見羋月用殺人的眼光瞪視著他,他嚇得不敢說下去,可見羋月要走,最終還是叫出了聲:“不可涉險。”
羋月殺氣騰騰地道:“朕會親自將楚王槐抓回來!若不能抓回來,朕也會親手殺了他!”
這是一種執念,一種自她十歲起目睹向氏之死後,終其一生不可改變的執念。
咸陽城門,羋月騎著馬,飛馳而去,身後一群衛隊追隨著。
趙國邊城外,楚王槐與兩名護衛騎馬狂奔,卻就在離城門還有數里的距離時,城門緩緩關閉。
楚王槐跑到城下,拼命捶門,卻無濟於事。他癱倒在地,絕望大呼道:“寡人乃楚王,從秦國逃出,請趕緊開啟城門,放寡人入城。”
兩名護衛也下馬高呼:“楚王在此,請趙國開城門。”
城牆上,幾名趙兵好奇地看向城下,議論紛紛。
趙兵甲道:“他在說什麼?”
趙兵乙側耳仔細聽:“好像說他是楚王,叫我們開城門。”
趙兵丙看向小頭領道:“隊正,我們要不要開城門?”
小頭領沉著臉道:“你有幾個腦袋敢開城門?他說他是楚王就是楚王啊,哪有楚王會跑到這兒來,還只帶兩個隨從的?這楚王也太不值錢了吧。這裡是秦趙邊境,秦人狡詐,如果是故意來騙我們開城門的怎麼辦?”
趙兵丙道:“那……”
小頭領道:“我去稟報城守再說。我回來之前,誰也不許開城門。”
不想那小頭領去了城守府一稟報,城守便跳了起來,叫道:“什麼,他說他是楚王?”
小頭領道:“是啊。”
那城守急得團團轉:“這……這怎麼辦?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大功一件啊。如果是假的,那就有可能是誆我們開城門趁機奪城,那便是大大的罪名。”
正在為難之時,旁邊的副將忽道:“大夫難道忘記了,主父練兵就在不遠處,不如稟告主父處置。”
城守大喜:“正是,正是,我們速去稟報主父。”
且不提趙人城內之事,卻說城外,眼見天色漸暗,護送楚王槐的兩名護衛警惕地扭頭觀察著周圍。
忽然一名護衛指著後面道:“不好,那邊似有煙塵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