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荔已經回來,聽了這話,不禁心中一驚,忙上前勸道:“季羋,魏夫人從來就不是好人,她分明是在挑撥離間,您可別上當。”
羋月淡淡一笑:“是啊,我知道她是在挑撥離間,可是,每句話,都打在人的心上啊。”想到此處,不禁又倒了一杯酒喝下。魏夫人的確是工於心計,她的話看似自己發牢騷,可是,每一句都讓她心有慼慼。與羋姝的相爭,與秦王駟的疏遠,何嘗不是她心頭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呢。
這*,月光如水,她忽然想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個人曾經喚她“皎皎”,因為她皎潔似月光。可是如今,還會有人把她這樣記在心上,視她如月光嗎?
*無話。只說次日,羋姝在清涼殿臨水臺邊乘涼,聽著聲聲蟬鳴,在這炎夏更覺心浮氣躁。羋姝只嫌侍女們拿著大羽扇扇風的動作太輕,索性自己拿了把小扇輕搖,煩躁無比地道:“這天氣,真煩。都說我們楚國在南方,氣候炎熱,可也從無這般悶熱!”
玳瑁知她心意,道:“王后是心頭煩熱吧。”
羋姝放下扇子,不悅地道:“胡說!”
玳瑁知道她是為昨日月圓之夜,諸人皆來奉承,卻不見羋月到來,因此心頭氣悶,勸道:“奴婢曾勸王后拉攏季羋……”
羋姝沒好氣地放下扇子,道:“我是堂堂王后,用得著拉攏她嗎?”
玳瑁慢條斯理道:“王后說得是。但後宮之中,女子爭*乃是自然。季羋若不能為王后所用,也不可任由她坐大。縱然季羋不懂得感恩,王后也應該去馴服她。”
羋姝停下扇子,有些心動道:“如何馴服?”
玳瑁神秘一笑道:“王后忘記了,咱們手中可捏著她的命脈呢……”說著便附在羋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羋姝聽得心動,不禁點頭。
過了數日,羋姝便派人來請羋月,又說要讓她帶公子稷來。羋月卻不敢帶著孩子過去,只自己一人去了,見了羋姝便賠禮道:“我原該帶著子稷來向王后請安才是,只是子稷前兒個不巧有些傷風,我怕他來這兒過了病氣,反而不好。所以不敢讓他來,還請王后見諒。”
羋姝本就是隨口帶一句罷了,見狀笑道:“既如此,那就罷了。”說到這裡,又習慣性地開口教訓道:“你也實是不仔細,子稷總是這麼體弱多病的。我看就是他一個人在常寧殿,沒有玩伴的緣故。要不然,你們都搬回來,椒房殿中,男孩子這麼多,一起玩玩,自然就好了。似你這般老是把他養在常寧殿不出來,豈不是將男子漢養成女孩兒了?”
時間久了,羋月早對她這種有事找碴、沒事教訓的煩人脾氣習以為常,知道只要左耳進右耳出,給她一個貌似恭敬的態度便可,等她叨嘮夠了,便能逃過一劫。便敷衍道:“多謝姐姐關心,唐夫人亦很關照我,我住得很好。”
羋姝亦知她是敷衍,心頭懊惱,卻也拿她沒辦法,只是每次假借“關心”的名義訓斥一頓洩洩自己的火罷了。如今再看看她,一晃數年過去了,大家都生了兒子,她卻比自己顯得年輕許多。羋姝因為常常焦躁的緣故,睡不安枕,又好於妃嬪中爭豔,常厚粉敷面,生次子時保養不善,近年來卸了妝,更是老得厲害,膚色也黃暗起來,再厚的粉都怕蓋不住新生的細紋了。
此時細看羋月,卻見她臉上薄施脂粉,依舊姣美如昔。歲月如此厚待於她,隨著時間的推移,非但沒有削減她的美色,反而讓她更增成熟和美豔。若說她初入秦宮時還只是花骨朵,如今卻是盛放的鮮花了。羋姝這樣想著,不禁帶了幾分嫉妒之意道:“妹妹的臉色可好多了,想是深得大王*愛的緣故吧。”
這話一出,便連旁邊的玳瑁也覺得過了,不禁咳嗽一聲。不想羋姝反而橫了一眼玳瑁,道:“傅姆何必如此?我與妹妹之間無分彼此,這般小心翼翼,反而生分了。妹妹,你說是不是?”
羋月苦笑道:“阿姊說得甚是,只是我蒲柳之姿,如何比得阿姊雍容華貴。阿姊真是太誇獎我了。”
羋姝聽了她這話,方才滿意,笑容也真摯了幾分。忽然想到了自己叫她來的目的,收起笑容道:“妹妹不要以為得了*愛,就得意忘形。須知你是我楚國之人,若是在宮裡太過得意,也會得罪其他妃嬪。做人要處處謹慎留心,不可輕易落人把柄……”她滔滔不絕地說著,初時還有些氣虛,但見羋月低眉順眼的樣子,便越說越是得意,儼然自己便是楷模,在苦心教導不懂事的妃嬪要如何周全妥帖行事一般。
羋月低垂眼簾,掩飾心中的不耐煩,轉身端了一杯茶遞給羋姝道:“王后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