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周朝立國以來一直有為貴人從殉的制度,然而隨著這些年列國征戰增多,不管是打仗還是農耕都需要勞力,所以這種以活人殉葬的制度敵不過時代變化,自春秋末年來已經漸漸興起以人俑代替人殉的趨向了。
莒姬輕嘆,她的聲音如同微風吹動琴絃道:“妾傾慕大王,欲與大王同生共死,求大王允之!”
楚王商心中感動,將她擁入懷中,輕吻著她的發稍,莒姬伸出手來,抱住了楚王商,一時*。
兩人躺下,楚王商本有些睡意,卻被這一觸動,心潮起伏,竟睡不著了。此時萬籟俱靜,正是心底最澄澈之時,忽然覺出有些不對勁來。
他抬眼見寂靜處,莒姬一動不動,卻是臉朝外躺著,他伸手去抱,卻發現莒姬竟是醒著,卻不敢動,唯恐響動吵著了他。
楚王商此時將莒姬抱入了懷中,忽然道:“你若隨寡人從殉,那一雙兒女怎麼辦呢?”
莒姬輕顫了一下,聲音悶悶地,似是鼻子有些不通順似地道:“有向妹妹照顧,自是無礙。”
楚王商輕聲道:“你捨得他們嗎?”
莒姬低聲道:“捨不得,可是……唯其捨不得,妾這麼做,才是對他們最好……”
楚王商苦笑一聲道:“月與戎,皆是寡人的兒女,難道竟還要愛姬你犧牲自己來保全他們,如此,置寡人於何地?”
莒姬吃了一驚,連忙起身伏地辨白道:“妾絕無此意,請大王明鑑。”
楚王商也坐起,嘆息道:“寡人知道你最是懂事隱忍,這些年王后處事,寡人也不是不知道……難為你了!”
莒姬拭淚道:“妾不難為,大王世之英雄,妾此生能服侍大王,實妾之幸也。只是……”
楚王商道:“只是什麼?”
莒姬垂淚道:“大王,位高招謗,深*招嫉。這宮中記恨妾的,何止一人。妾一人生死倒罷了,只是稚子何辜,異日不知如何才能保全他們!”
楚王商怒了道:“你、你好大的膽子,敢說這樣的話!”
莒姬縮了一下,又道:“小公主不過是弱齡稚女,遇王后之威,竟至生了噩夢。雖蒙大王慈愛,賜其和氏璧護身,只是和氏璧縱能保小公主今日睡得安穩,可若是異日再遇上王后,又能如何?只怕這和氏璧也會變成小公主的罪名吧。大王今日還在,小公主就險些喪命,若是他日失去大王的庇護,王后還會有何顧忌……”
說著,莒姬向前膝行兩步,將頭枕在楚王商膝上,無聲而泣。溫熱的淚水慢慢地滲入楚王商的膝上,讓他整個人充滿了不耐,很想將莒姬踢開,又很想將她死死摟在懷中。
他對後宮並無特別偏愛,妃子們不過是他消愁解悶的玩意兒而已,以往或有妃子恃*生驕,他高興也縱容一番,不高興了就置之不理。莒姬之所以得*甚久,固然是她長得漂亮聰明可人,更重要是她善解人意,懂分寸知進退,從來不曾有過非份要求。
王后好妒,他不是不知道,但王后雖是稍有過份,但從來也不敢真正去觸怒於他,所以對王后雖然日漸冷落,但終究還是維護著王后的面子。但近年來王后越來越出格,從向氏懷孕之時便有些不軌之舉,他一則因向氏生了女兒令他失望,二則也怕懲戒了王后,容易給外界以太子不穩的印象,到時候諸子以為看到機會,就會形成爭奪之勢,影響國內穩定,所以也就隱忍了下來。
直至王后到親自出手對付九公主這樣一個稚齡小兒,才讓他怒不可竭,事情雖小,然他還活著,王后就敢傷他子嗣,不能不讓他顧慮到有朝一日他駕崩了,那他的其他庶子庶女們會有什麼樣的命運。
那一日王后的離去,已經讓他隱隱潛伏了這樣的怒火,可是他卻竭力不去想這件事,想了,就要面對,就要動手。可在他沒有想仔細以前,他並不願意立刻就去面對和決斷這件事。
而此時莒姬的挑破,卻是讓他猝不及防,不得不面對這樣的後果。
那一刻,他心頭怒火而起,莒姬卻聰明地沒有說話了。
她是聰明的,這時候,只要她再多一句嘴,雖然能更快地挑起楚王商的怒火,但這怒火首先就會發洩到她的身上來。她只是無聲地伏著,靜默地幾欲要讓人當她不存在。
楚王商沉默著,臉色鐵青。
一室俱靜。
莒姬漸漸睡了過去。
楚王商卻坐了*,直至天際發白,這才在寺人的服侍下,更衣上朝去了。
此後莒姬不再提起此事,楚王商也不提起,似乎這件事,只是午夜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