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居正,四品高儒,官拜風閣中書舍人,相當於宰相中書令和中書侍郎的秘書,也是未來宰相的候選之一。
他四十歲模樣,實際上已經八十多歲了,個頭不高,其貌不揚,身材也微微發福,整日流連風月,看起來紅光滿面的,然而眸子裡始終愁色氤氳。
陳顏俊雖然第一次見劉舍人,但原主對其瞭解頗深。
因為在一甲子之前,劉居正和原主一樣,都是來自小地方的窮書生。
五十年前,劉居正高中探花,隨即入國子監教儒典。
久居靈氣濃郁的長安城,某一日突然凝氣結丹,自動入了品,這才意識到自己天賦有多高!
二十三歲才開始修行儒道,短短三十年升至四品儒師,可惜因錯過黃金修行年紀,之後三十年未得寸進,就此止步四品儒師,距離大儒一步之遙。
十年前入鳳閣當官,想走官路攀權附勢,獲取修行資源和秘法修行。
可惜,他出身卑微,溜鬚拍馬的水平一般,又不肯做真正的黑心事,結果做了十年官,還是個舍人……要知道別的舍人,一般都只有五品、六品。
這幾年鬱郁不得志,乾脆躺平,流連煙花之地……
陳顏俊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四品儒師劉居正,已經是這個社會貧寒子弟所能爬到的最巔峰了。
按理說,四品不弱了,但長安城乃天子腳下,有一百多名三品強者,一個沒背景的四品儒師也得低頭做人。
然而,陳顏俊不知道的是,劉居正最近遇到了他的貴人,張老夫人。
若能攀附張老夫人,他就能攀上裘公公,進入神策軍謀個實權官職,拿到更多高階修行資源,以衝擊三品。
三省六部,鳳閣鸞臺,早已變成了只聽裘公公命令列事的傀儡組織。
此番,劉居正暗中受張家邀請,給張公子提前做了十二個題材的十二首詩作,如果現場出題超了綱,他還會臨時賦詩,以禁法暗中傳念給張公子。
不過,喝醉了並不在計劃中……
霍龍衛厲聲喝道:
“這是平安公主!”
劉居正這才意識到,剛才所言侮辱了公主,嚇得酒醒一半,連忙跪地。
還沒跪下去,便聽客座上張老夫人冷聲道:
“劉大人怎麼說也是鳳閣鸞臺裡的四品高儒,將來是要做宰相的人,怎麼能隨便跪地呢?”
“醒醒酒,仔細看清楚了,上坐之人是公主,不是陛下,膝下黃金留著報效大唐子民吧。”
陳顏俊在一旁默默聽著,總感覺這位張老夫人太強勢了,莫非是裘公公入宮前的舊情人?
劉居正一聽,又不得不站回來,苦著臉道:
“張老夫人說的也是。”
轉身又對公主躬身作揖,叉手道:
“剛才劉某喝多了,冒犯到公主,還請公主降罪。”
陳顏俊看他躬身的曲率,有日本人的躬匠精神了。
明明全場最強,卻對公主和張老夫人唯唯諾諾,一點強者的氣場也沒有。
太真實了。
這個世界以強者為尊不假,但不是以個人為單位,而是講背景,看勢力。
一個天賦超然的貧窮子弟,終其一生,努力鑽營,最終也不過是權貴的一條狗。
陳顏俊心想,還好自己有外掛,否則原地躺平不解釋。
李嬋見劉居正卑躬屈膝、一臉苦哈哈的樣子,也沒再計較什麼。
“素聞劉舍人天資卓絕,只當個舍人已經夠苦悶的了,不必再降罪。”
劉居正這才鬆了口氣。
“多謝公主寬宏大量!”
張老夫人沒有寒暄,開門見山道:
“劉大人在詩文方面驚才絕豔,又素來秉持公正,今日剛好遇到,便請來幫忙盲評兩位公子的佳作,不知劉大可否幫這個小忙?”
劉居正連忙彎腰頷首:
“劉某,定不辱使命!”
……
少傾。
比詩開始。
陳顏俊與張公子,面對面坐在八仙桌前。
面前擺著紙墨筆硯,以及點燃的一炷香。
劉居正這才入座,端起了茶盞,看著二位俊才,莫名想起年少時的自己。
李嬋迫不及待道:
“快開啟詩題。”
由張家帶的媒人,負責解開程志昂提前寫好詩題的紙團。
“以登山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