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正立在路邊和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說話。
那人劍眉星目肌膚微黑,整個人背脊挺直,如一把出鞘的利劍,雖然穿著白色羅袍,但一看氣質便是行伍中人,正微微含笑與尚佳說著話。
李梔梔只覺得腦海裡“翁”的一聲響——這活脫脫是他爹的模樣,不,是他爹的進化升級加強版!
她再次看了過去,拉著青錦簾子的手微微顫抖,恨不得立即拉開車門,走下去,親口問一問:“你是不是我二叔?”
李梔梔鬆開青錦簾子,閉上眼睛靠在了車壁上。
這是人來人往的衚衕,她不能就這麼站出去問,她不是隻有她自己,她還有阿佳哥哥和姨母,還有這兩個疼愛她的人,她得為他們考慮。
尚佳與賀瀝各懷心思,明明同是趙然的親信,卻總是談不攏,此時他們試圖交流了幾句,也不過是發現彼此還是隻能做同僚,不能成為知心朋友。
賀瀝不喜尚佳運氣太好路途太順,自己需要努力奮鬥費盡心機才能得到的東西,尚佳卻能輕易得到。
尚佳嫌棄賀瀝心眼太多過於深沉,明明是為國為民之事,偏要做得似乎非要用盡心機才能去辦。
這兩位談笑風生片刻之後,同時感到了交流不暢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痛苦,便一致決定不令自己受委屈,頗為愉快地和對方告別了。
賀瀝決定不逛街了,先去太師府見見大帥再說;尚佳依舊打算在家養病,等著朝中訊息——反正趙然大哥是不會虧待他的。
尚佳上了車,忘了剛才與李梔梔的“不愉快”,挨著李梔梔坐了下來,吩咐前面與車伕並排的景秀:“出發吧!”
馬車緩緩駛出,向學士府方向而去。
李梔梔瞅了尚佳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似乎在想心事,便試探著問了一句:“阿佳哥哥,剛才那人是誰啊?”
尚佳瞥了李梔梔一眼:“你問他做什麼?”小姑娘涉世太淺,總是容易被賀瀝這樣的壞人給迷惑了。
李梔梔賠笑道:“那人生得雖黑,倒是怪俊的……”
尚佳聞言,胸臆中一陣憋悶,難受得很,他看了李梔梔一眼,忿忿地用鼻子輕哼了一聲,卻因為教養,始終不肯說賀瀝的壞話<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李梔梔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邊思索一邊試著道:“阿佳哥哥,我覺得剛才那人有些像我二叔……”
尚佳剛要開口反駁,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盯住李梔梔打量了起來。
發現李梔梔和賀瀝生得一點都不像,尚佳這才放下心來——梔梔是小鵝蛋臉丹鳳眼,堪稱典型的古典美人,而賀瀝的五官是典型的硬線條,鋒銳乾脆,毫不拖沓,眉眼清冷,與李梔梔簡直是千差萬別!
他乾脆利落道:“梔梔,賀瀝和你生得一點都不像!”
李梔梔笑了:“我長得像我娘,體質像我爹!”
接著她反應了過來:賀瀝?李賀難道……
李梔梔一把抓住了尚佳的衣袖,聲音急切:“阿佳哥哥,賀瀝,李賀?我二叔就叫李賀——”
尚佳也有些傻眼,電光火石之間,想起趙然面對他和賀瀝時的一些奇怪態度。
略一思索後,他當即吩咐外面的景秀:“調轉方向,即刻去太師府!”
剛才賀瀝說他要去太師府一趟!
即使尋不到賀瀝,也可以問趙然。
太師府內院正房內,趙夫人正陪著三個孫子玩耍。
大郎、二郎和三郎都披散著烏黑柔軟的頭髮,穿著一式一樣的白絹袍子在大大的黃花梨錦榻上玩耍。
少夫人黃氏坐在錦榻邊陪著婆婆,照看著三個兒子,眼中的幸福笑意都快要滿溢位來了。
她實在是太喜歡太疼愛自己這三個孩子了!
三郎最淘氣,仗著自己比哥哥們肥得多,站在榻上,猛然向並排躺著說話的大郎二郎壓了下去,把大郎二郎壓得動彈不得。
趙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指著憊懶的三郎讓兒媳婦看:“鶯兒,三郎最像然然了,從小就壞得很!”少夫人黃氏大名喚作黃潁,乳名喚作黃鶯兒。
黃氏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正在這時,趙然大踏步走了進來,笑嘻嘻給母親拱了拱手,便似沒有看到黃氏一般,一陣風般走到錦榻前去看兒子。
黃氏慢吞吞站起來,端正地給趙然行了個禮。
因為黃氏原本便在錦榻前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