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的學業功底在那裡放著的,所以哪怕他是新進崇雅書院的學子,書院的先生還是建議他參見來年的縣試。同樣待遇的,還有賈珠的好友冷端。
賈珠來年才滿十歲,冷端也不過是才大他一歲。兩人的資質在京裡都可謂是神童。但在這人尖兒遍地的崇雅書院,他們兩個也不過是拔尖,但也不算出奇。賈珠也不必像在祖學裡一樣,刻意壓著自己的學習進度了。
二月裡的縣試,兩人都是順順利利的過了。四月裡的府試,從他們考後的神情以及事後放榜出來的成績來看,也沒什麼難度。可輪到了院試,冷端好險不險的出了岔子。
因接連的考試,這壓力是在所難免的,加上院試時候天氣不好,這冷端就在考場上生起病來。那時候冷太太月份也大了,自顧不暇的,也顧及不到冷端的情況。冷端自個兒又要強,怕家長擔心,更是一聲不吭的。結果等院試結束,冷端竟是本抬出考場的。回家當天,還不到夜裡,他就發起了高燒。
“我的兒!”待到冷端清醒時,只見冷太太哭得眼睛都腫了。她孕期養胖的身材也痩了回去,眼見著都要痩脫形了。
冷端看著心疼,開口便道:“媽,您這是怎麼了?”方一開口,冷端就被自己的聲音給嚇著了。那喑啞灰色的音色,真是他嗓子裡發出來的?
“好孩子,可別亂動。”見冷端掙扎著要起來,冷太太連忙伸手將冷端按住:“可想吃點什麼,咱們讓下頭做去。”
冷端自個兒眼眶發熱,又見著屋裡伺候的也都是紅著眼睛,自然是曉得自己讓家人擔心了。只是他這會子體虛無力,兼之聲音嘶啞,所以想說、想問,也說不出什麼來。
“伯母,你也去休息吧。”門外傳來賈珠的聲音,“你肚子裡還有一個呢。”賈珠端著藥碗,後頭還跟著一隊下人。那些下人有人端著蜜餞甜點,有些端著粥碗食物,還有的帶著熱水毛巾等清洗的物件兒。
“珠兒,可麻煩你了。只是……”
冷太太動了動嘴,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還是被賈珠打斷了。他道:“伯母放心,這兒有我呢。曉得端兄弟怕苦。這藥我會親自盯著他喝下去的。去味兒的蜜餞我也讓人備著了。待他換換口味,後頭還有米粥給他墊下肚子。”
賈珠一連串的說下來,顯然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冷太太嘆了口氣,只是道:“你這孩子,做事我放心,再妥貼不過了。”
賈珠趁機接過話茬:“那伯母就能放心去休息了。在這屋子裡待著,可別過了病氣。”
待到冷太太出了屋子,賈珠親自將冷端扶起。旁邊伺候著的見狀趕緊在冷端後腰處墊了個引枕。
這會子的冷端也知道厲害。一碗湯藥,他不過是吹了吹,試了試溫度後就一口灌下。而後他又就著下人的手吃了塊蜜餞。待到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從舌尖化開,病傻了的冷端才覺著自己算是活了過來。
不過這蜜餞盒子在冷端還想吃第二口的時候就被賈珠挪開了。他臉上已不見對冷太太時的好臉色,冷冷冰冰的對冷端說:“梅子等物性酸收斂,不適合你久病之後的腸胃,萬不可貪多。”
賈珠說著,下人就把粥碗盛到冷端面前,配合著賈珠勸道:“端哥兒用些粥吧。”
那一小碗粥沒什麼花頭,不過是些清清淡淡的湯水。上好的黃金小米熬上一鍋,只取最上頭的米油和米湯,連米粒都可以用數的。
盛上來的時候,湯粥就涼成最適宜的溫度,溫溫熱熱的入口正好。冷端“咕嚕咕嚕”不過幾口就給喝乾了。比起之前活過來的感覺,這會子一點兒食物下肚,冷端才覺得自己身上有了點子力氣。
因賈珠就沒給冷端一個好臉,冷端便喘著粗氣調侃道:“去苦壓味的梅子不讓我多吃,怎麼小米粥也捨不得給我多盛點兒?我自家的東西,怎麼竟是輪到你來剋扣我了。”
賈珠依舊是一張醜臉:“你若是此刻能自個兒坐起來,那自然是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既然是躺在病床上,那就得跟著我來!”
那稀粥也是有講究的。斷不是賈珠趁著冷端病弱而剋扣冷端的吃食。只是冷端此刻腸胃虛弱,又因病而虛不受補,所以只能吃點子米湯將養著。
曉得賈珠心裡有氣,又見自己的調侃不見成效。冷端才一張口準備問問這幾日的情況,不想賈珠又打斷說:“給我閉嘴躺回去。說話傷氣,你還是把那點子力氣用在恢復元氣上吧。”
看著冷端因病而虛弱的臉,賈珠只覺得自己回到了前世最為無助的那段時光。那時候自己科舉無望,身子一日比一日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