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回京裡,賈珠只覺得北方略帶乾燥之意的空氣都透露著熟悉。賈家的下人早就等在了碼頭之上,就等著接賈珠回家了。
勳貴子弟考功名的本來就少,要麼走了武勳之路,要麼捐個官也算是謀了個出身。這些還算是有出息,想做點事情的,還有不少紈絝子弟,整日仗著祖宗的榮光,日子過得跟混吃等死也沒得差。
讀書考功名的本來就少,年紀輕輕就如賈珠一般成績不錯的更是少之又少。對於賈珠這次回京,賈家自然是格外的重視。
“怎麼開了大門!”賈珠很是驚奇。敕造榮國府,石獅子點綴的大門等閒不開的。就是主子們日常走動,大多走的都是側門甚至角門。這大門的象徵意義通常是大於實際意義的。
“這可是老祖宗親自吩咐的。說是咱們珠大爺如今是舉人老爺了,自然不同往日。回來了自然得開大門迎接。”外頭跟著的管家生得一張巧嘴,一番話說得天花亂墜的。
“這……”賈珠語結。他想說這行為胡鬧,可轉念一想,他一個孫子被的,又如何能議論老祖宗的不是。
“珠大爺,您以後可是能當官老爺的人呀。說不準您以後還得考個狀元回來呢。”那管家好話跟不要錢的一樣說了出來。
“這……”賈珠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咱們家還在乎這個?進出這府裡的官老爺還少了?”賈珠攤了攤手,最後只能這樣說。
“不一樣呀,珠大爺是要考狀元的人。”反正是說好話,那管家說得那叫一個斬釘截鐵。
“別亂講。”無可奈何的賈珠最後只能這樣表示。但那管家笑得格外殷勤,似乎賈珠的的狀元就在眼前了。
“珠大爺回來了。”一路上,賈珠遇見了不少奴僕下人,他們也紛紛彎腰躬身同賈珠微笑問好。
作為晚輩,賈珠回來少不了拜見賈母。只是賈珠方一入賈母院內,就看見賈母在一眾丫鬟婆子之間簇擁而出。見狀,賈珠只能快步向前,而後在賈母之前跪下:“孫兒不孝,讓老祖宗擔心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賈母抹著淚,連連嘆道。見賈珠要磕頭下拜,她先受了一下,待賈珠磕第二個頭的時候就伸手去啦,為此賈珠連磕的第三個頭也就再也磕不下去了。
“小沒良心的,扔下我這老婆子,這會子整這些虛禮作甚。”賈母在面上的淚意微微收斂,有些嗔怪的在賈珠肩上拍打了幾記。
賈珠這會子也只能乖乖的站著,這也算是他的一種孝道了。反正以他的習武之身,這點子拍打的力度算不了什麼。為了配合賈母,賈珠嘴上還說道:“是、是、是,是孫兒的不是。”
在場的眾人看著這祖孫兩個的互動,或掩唇,或輕笑,或適時的應和幾句。但這一大家子的其樂融融和諧之態卻總讓賈珠覺得有些子不對勁。
賈珠掃視四周,卻發現自己的母親同元春並不在場。賈珠知道自己在王氏心中是何等地位,如今自己回來,卻不見王氏在場,賈珠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你這孩子,某不是讀書讀傻了。還傻站著幹嘛,還不趕緊進屋。”就在賈珠掃眼沉思之際,賈母就出言相催了,“外頭冷,也不怕凍著,著了風寒。”
主子經過之時,自然有丫鬟掀起門上的簾幕。屋裡點著炭盆,賈母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整個屋子裡格外的暖和,不過是掀起一道簾幕,屋裡的熱氣就順著往外湧。
寒熱交替最容易受涼傷風。賈珠也來不及多思索,只想著大概是自己母親管家事多,此刻沒時間過來。
進了屋,周遭親友自然是各種的活躍氣氛,既是問賈珠一路上的見聞風光,又是問書院裡的求學時光,還有人自持對科舉有幾分瞭解,拉著賈珠探討對科舉之道的各方面見解。一時間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那叫一個熱火朝天。賈母看著眼前的一切,笑得樂呵呵的,顯然是心情格外的愉悅。
眼見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晚膳的時間了。也算是藉著賈珠如今回來的時機,又是有他考取了舉人功名的噱頭,賈家這邊在園子裡開了晚宴。親朋好友因親疏遠近和男女之別而分開入座,丫鬟門上菜倒酒,伺候著的也是絡繹不絕。很快,宴席上的氣氛也就熱了起來。
賈珠考上了舉人,賈政這個當老子的自然是分外自得的。如今這宴席之上,他也算是被奉承的頭一號人物。觥籌交錯之際,賈政臉上也少了幾分平日裡的嚴肅莊重之態。
可氣氛再怎麼熱烈,賈珠心中的不對勁確實越發的明顯了。因為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他母親王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