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兩人之間是妯娌關係,有什麼她可以自己撕回去。可邢氏話裡帶著賈珠就是犯了王氏的大忌諱了。
王氏僵著臉,語氣裡全是冷冰冰的味道:“大嫂要去,弟妹自然是不得攔著的。只是這行程都安排好了,就怕誤了時辰,到時候佛祖怪罪。還請大嫂自個兒好生準備著,咱們這兒可是過時不候的。”
只不過邢氏哪裡懂得這樣的察言觀色。她倒是興沖沖的:“誤不了,誤不了。我這就去換身衣服,反正就是個去去就回的事兒,也用不著帶些什麼。”說著她就要帶著自個兒的配房同賈母告退。
這些年來,也算是憋壞了邢氏。這家裡的交際輪不到她,尋常的遊玩事故也有限。她孃家又遠,又不像王氏一般能拿得出手去應酬。因而邢氏出門的機會委實是少。這不扒這個出門透氣的機會,她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麼。
“你何苦同她認這個真。”賈母如此對王氏說,“反正她就是個燒糊了的卷子,上不了檯面,就由著她吧。別給咱們家丟人就成。”賈母又讓人開箱取了三百兩銀子:“這個你帶上吧。讓人供在佛前,算是讓幾個孩子給佛祖添上點子香油錢。”
就算是賈母取了銀子,又開口說了話。按道理說,王氏在心裡就應該抹平了這檔子事兒,不再同邢氏計較。可王氏又哪裡又那樣的寬懷大量,就是出了門,準備上了馬車,嘴裡還不太甘願:“既是知道她是個燒糊了的卷子,府裡又怕丟人現眼,那何苦放她出來。這不是找麻煩麼!”
這會子下人自然不會觸王氏的黴頭。只有小小年紀的賈璉歪著腦袋:“二嬸,什麼是丟人現眼?”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清澈的眼睛裡全然是一派的天真無邪。
背後說人壞話還被家裡的孩子逮了個正著,王氏面上一紅。旋即她又哈哈笑了起來:“好璉兒,到二嬸這兒來。”她一手牽著賈璉,一手牽著元春帶著鐲兒和其他貼身丫鬟上了車。
車外的人把王氏和賈璉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王氏對著賈璉說:“璉兒平日裡可愛吃點心?”
聽著點心,賈璉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臉小饞貓的模樣。他伸手咬了咬手指頭,被元春一手打了下來。
元春話少,半天只來了一個字:“髒!”
“做姐姐的可不能欺負弟弟。”王氏拿帕子擦了擦賈璉的手,“這卷子呀,也是點心的一種。燒糊了的如何能入口呢。所以這燒糊了的卷子,既沒有看相,也沒有吃相。平日裡做點心,我們都不吃的,如何能拿出來待客。要是被人看見了,豈不是丟了一家子的臉面麼。”
至於王氏的親兒子賈珠。他看著自己孃親帶著弟弟妹妹上車的身影,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樑。因為這車子可再坐不下一個他了。
賈珠身邊的丫鬟婆子們也嘻嘻哈哈的笑著,畢竟這跟著主子一起出去遊玩的機會,對她們來說也算是少。你推為一下,我搡你一下,賈珠身邊的大丫鬟描軸站出來對賈珠打趣兒說:“恭喜哥兒,賀喜哥兒。如今在太太眼裡,哥兒可是大人了。”
“可不是,已經是大人了。”賈珠似乎是在回覆著描軸的話,但他低垂的神色似乎又昭示著,他心裡還盤算著其他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