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代儒管著賈家族學,他家亂了,族學也自然而然跟著亂了。原先安排好的時間功課全亂了套。早先只見著一個年紀稍大的孩子帶著一群小的在搖頭晃腦的讀書,後來孩子們都沒了耐性,就你揪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玩鬧開了。
年紀稍大的孩子再怎麼年長,逃不脫他自個兒也是個孩子,眼見著場面壓不住了,他也乾脆丟開不管,一起玩鬧起來。
“成何體統!”賈珠暗自嘆了一聲,甩了甩自己衣袖上沾染的墨跡,最後只得無可奈何的自己出了課堂。雖說因為他是榮國府的哥兒,等閒不敢招惹他。可是共處一室下來,也總有做那被殃及的池魚的時候。
“哥兒。”見賈珠出來了,鄭葉帶著幾個伺候賈珠筆墨的小廝上了前來,“您這是怎麼了?不是進學的時候麼?”
賈珠抽了抽嘴角,算是勉強笑了笑。他指了指課堂的教室:“裡面能學麼?”
鄭葉一看裡頭亂成一鍋粥的樣子,心中也大叫壞了。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要不咱們先回去?”這話說得鄭葉心中忐忑不安。若是個知道的,那自是明白學堂裡亂哄哄的,根本學不進去;換個不知道的,八成得說他是心裡存著壞,想教壞哥兒,讓他逃學的。
這點小心思賈珠看得透透的,但他也不多說,只是招來個小廝吩咐說:“你去找找代儒老太爺,這情況得要個能做主的人來。”
派人去請了,賈代儒自然得路面。不過他就算來了,也只不過是來了那麼一小會兒。管束住胡鬧的學生,罰了幾個帶頭搗亂的,但賈代儒還是沒有上課的心思。末了,他乾脆佈置了份功課下去,讓大家三天後再交上來。
這表達出來的潛意識也很簡單,賈代儒算是大手一揮,給眾人放了三天的小長假。
私下裡,賈代儒還讓人給賈珠帶了句話:“還請哥兒給令堂帶句話,就說是老朽在這兒多謝了。”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一時間還讓賈珠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賈珠臨走之時,那幾個先前被罰的刺頭突然攔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個雙手抱臂,一臉不忿的說:“之前是你讓人通知先生過來的麼?”
這學堂里人一多,自然魚龍混雜不好管教。一群男孩子裡也難免會有小霸王似的人物。大約是仗著自個兒年紀比賈珠大,又覺得好好學習的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兼之對身份地位的不夠了解,他們竟是肥著膽子幹起了堵路的行徑。
這樣的行徑,賈珠是有聽過,但自個兒遇見確實頭一回。勾起嘴角,他不準備和這些真正的小屁孩兒計較。
不想那幾個並不準備就此善罷甘休,反而擼起袖子賭起狠來:“別以為你是榮府裡的哥兒,我們就不敢揍你了。有本事你別叫你家下人過來。”
這種天真的賭狠讓賈珠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他眼珠那麼一轉,又起來揶揄戲弄對方的心思:“你不說,我還給忘記了。我還有下人跟著呢。你們要不要嚐嚐他們拳頭的滋味?”
孩童和成年人的差距自然是擺在那裡的。幾個刺頭被唬了一跳,自個退後了好幾步後嘴上卻是不放過:“你有種!你這是壞了江湖道義。”
“還江湖道義呢。你們知道什麼是江湖麼!”賈珠反倒是向前逼近了一步。他理了理衣袖,雖不至於露肉,但手臂上的精壯卻是依稀可見。
那幾個這才是聯想到賈珠還習武的傳言,一時間整個人的氣勢都給萎了。原來對方不僅有下人跟著,就是單打獨鬥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可不是他們以往針對過的軟柿子。
揚長而去之前,賈珠還不忘打擊他們幾句:“個子還沒爺我高,竟還想著欺負人了。可別讓爺我看見。到時候爺不動手,也自有人動手。”
這倒不是賈珠他仗勢欺人,而是這樣的風氣確實不好,萬不能助長。學裡是教人讀書知禮,培養宗族人才的地方。一個家族是否前途遠大,興旺發達,宗學至關重要。既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就萬不能因為了一顆老鼠屎,從而壞了一鍋粥。
賈珠甚至都下定注意,有空怕是得去自家老爺身邊吹吹風了。賈代儒年紀大了,如今又遇事而不太上心,可學裡的風氣必須得整頓。
賈珠回家的時候,正遇見周瑞家的從外頭回來。王氏派她去賈代儒屋裡送東西。這東西送完了,這做下人的也就自然要去主子跟前回話的。
“周姐姐可是哪兒去了的?看樣子可是辛苦了。”周瑞家的在王氏面前得臉,賈珠也樂得給她幾分薄面。既然正好遇見了,那賈珠自然會打聲招呼。
“給珠哥兒請安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