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這孩子在賈敏看來其實也是什麼都好的。就是一點讓賈敏很是擔心,寶玉不愛說話。
起先賈敏還可以藉口說寶玉是貴人語遲。但後來她發現寶玉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說話要人哄。
如果是讓寶玉舒舒服服的或躺或趴的待在床榻上,一眾丫鬟婆子環繞。丫鬟婆子們手持各種新奇豔麗的玩具物件,寶玉就還樂得開一開金口。雖然只是“母”、“媽”、“奶”、“父”等不成語句的字一個一個的往外蹦。
為此賈敏傷透了腦筋,寶玉的奶孃也傷透了腦筋。可若是奶孃抱著寶玉,略帶強迫性的教寶玉說話,寶玉不是尿了奶孃一身,就是“咯咯”笑著,隨手將自己手上的東西糊了奶孃一臉。
賈敏原以為這個症狀只能等寶玉大點,基本懂事了之後才會終止,卻不想終結的日子竟是在小寶寶的滿月宴上。
賈家細妹兒的滿月宴,說得雖是宴席的名號。其實就是邀請了就近的幾家親戚。躺在襁褓裡的小寶寶只是被奶孃抱出來在大家面前露了個面,之後就又被抱下去了。親戚朋友也都還識趣,曉得這孩子先天不足,所以沒人會提過分的要求。這麼一來一回的,在襁褓裡熟睡的賈細妹小朋友竟是連瞌睡都沒被吵醒。
“妹妹!妹妹!妹!”在賈敏身邊,由奶孃抱著在吃糖蒸酥酪的寶玉突然開起口來。
賈敏為此大吃一驚:“寶哥兒說話了?誰教的?”
席上的孩子沒有比寶玉更小了的。就薛王氏帶來的女兒同寶玉年紀相仿。薛王氏正是王氏的妹妹,嫁到了金陵皇商薛家,他們家女兒正是王氏提過的寶釵了。寶釵生得極白,小小的女娃雪玉可愛,嘴巴又伶俐,在席上顯得格外打眼。
薛王氏不知寶玉平時惜字如金,非得要人哄才肯開。她只當寶玉是年幼分不清年齡大小,於是引著寶玉道:“我們家寶釵是姐姐。哥兒可能叫一聲寶姐姐?”
王氏在林家待了這麼久了,自是知道寶玉往常的性格,也知道賈敏對此有些忌諱。她正想開口說幾句俏皮話,幫自家妹妹繞過這一節。
不想寶玉又開了口:“妹妹!”
席上眾人見寶玉憨態可掬,齊齊笑了。賈敏見寶玉似乎是自己開了口,沒有人哄,也沒有鬧脾氣,心下見喜,也就對這樣的鬨笑不以為意。
小寶玉並不知道大家是在笑什麼。他手裡抓著個銀勺,奶孃喂來的酥酪也不吃了。他皺著眉頭又吐出幾個字:“妹妹,要!”
薛王氏有一雙兒女,除了小女兒寶釵,還有個大兒子薛蟠。難得出來走親戚,又是極親的關係,薛蟠她自然也是帶上的。
只不過這薛蟠正是七歲八歲狗也嫌的年紀。他見寶玉半天除了妹妹這幾個字,並不曾吐出其他,於是笑道:“你這小屁孩還有妹妹?這會兒只有我妹妹,沒有你妹妹。”
話一落音,寶玉“哇”一聲就哭了。他一邊哭得只抽泣,一邊還斷斷續續的嘴裡叫:“要,妹妹。妹妹,要。妹妹……”
賈敏把寶玉接過手來親自哄著:“好好好,寶哥兒不哭了。咱們寶哥兒有妹妹的。妹妹睡著了。咱們等妹妹醒了再一起玩好麼……”
雖說小娃娃哭鬧沒個說得出理的由頭。可寶玉這番哭鬧總是同薛蟠脫不了干係。薛王氏捨不得怪罪自己兒子,不說些什麼又實在過不去。於是她訕笑道:“我這兒子,自小生得虎頭虎腦,嗓門也忒大了。竟把哥兒給嚇哭了。”
賈敏正顛著孩子呢,也來不及細想,只是隨口就回答說:“聲音大也不是壞事,這說明這孩子體質好,中氣足。”
小寶玉哭得傷心,鼻頭紅紅的,金豆豆一滴一滴的掉。不知何時,薛家寶釵湊到了賈敏跟前。她從袖裡抽出一方小小的帕子,踮起腳就試圖夠上去幫寶玉拭淚。
賈敏一個不查,並不知道自己身邊又多了個孩子,險些將寶釵撞倒。“哎喲,我的兒。”還好賈敏穩住了身子,對寶釵說,“你怎麼不在自己孃親身邊。”
方才那一霎那,薛王氏也是被唬了個夠嗆:“寶釵,快回來。過來!”
不想小寶釵並不回話,她將手帕遞給賈敏:“林姑媽給弟弟擦擦,弟弟哭壞了可就不好了。”
也是奇了,寶玉正巧不哭了。不知道他是哭累了,還是有其他原因。放下心來的賈敏把寶玉又遞給奶孃,自己倒是把寶釵抱到身邊好好稀罕了一番:“好姐兒,小小年紀居然還知道照顧弟弟。”
寶釵在賈敏身邊並不認生,她反而就近逗弄起寶玉來。寶釵衣裳上繡著鮮豔的彩蝶,吸引著寶玉的注意力。於是寶釵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