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揚州城內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請來的大夫自然也是個中翹楚。這樣的大夫自然有自己的顧慮。賈珠的情況不好,人大夫也得為自己來考慮。
“林夫人,府裡這位公子的情況,還是另請高明的吧?學生無能。”大夫拉來賈敏私下如此說。
“這……”賈敏遇見這個情況,心裡也是慌了神。她道:“先生何必自謙,您的功夫咱們是知道的。大夫治病,不治人,就算有個萬一,我們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家。”
“您不是,可裡面的那位,也許是啊。”大夫指了指屋內的王氏,神色晦暗,“您家是這個什麼情況,我們是知道的。貴府親眷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咱們做大夫的比不得什麼高門大戶,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大夫同賈敏也是相熟,所以有些話也就直說了。
賈敏又怎麼不知道自家嫂子的性格,只能作罷。好大夫難求,她也是在揚州城內找了許久才認識這位大夫的,也不敢過多得罪。
那大夫也聽說過賈敏家裡的情況,建議說:“早年給夫人調理身體的那位神醫,您為何不請他來?裡頭那為公子的身體狀況確實棘手,那樣的神醫才會有把握吧。”
“即是神醫,自然行蹤飄渺,閒雲野鶴。哪裡是那麼容易可以尋到的?這回要是能找到那位神醫,我也就不愁了。”賈敏又說道,“要不先生開個方子,咱們再辯證辯證之後才用。”
“夫人莫害我了,學生這水平,真不敢強出頭。我這把年紀的人了,還是開開太平方子,混跡度日比較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那大夫愛惜羽毛,自然不敢以自己積累了大半輩子的名聲作為賭注。行醫救人,就怕是出了個岔子,把自己積累了一輩子的好名聲給毀了。
話已至此,賈敏也就不能多說,只好送了大夫出去。只是她想了想屋裡賈珠的情況,心裡也是忐忑不安。
“敏兒,大夫可留了藥方?”六神無主的王氏見到賈敏跟看見救命稻草一般,她焦急地詢問說,畢竟做大夫的這一行,還是看著年紀大些的更為靠譜。
賈敏抿了抿嘴唇,面對王氏期盼的目光竟不敢直視,最後還是沉默不語,只能搖頭。王氏癱坐在地上,就差沒嚎啕大哭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柳粵終於開腔說話了:“一劑小柴胡湯,加蒼朮二錢、青蒿二錢。賈珠的病症複雜,我也只能摸索著辦。不過這孩子身體底子好,便是病了,也是能挺過來的,做家長的憂心成這樣,豈不是讓孩子心疼。”
對於柳粵來說,賈敏的行為幾近冒犯。不過醫者父母心,他也就不多計較了。柳粵同賈珠相處的時間也不長,可這孩子的品性他是喜歡的。如今賈珠病成這個樣子,他自然會盡力而為。
大夫開了藥方,對於病人家屬來說,心裡一顆石頭總算落地了。王氏哭出聲來,終於不是之前強撐著的那個模樣。
可王氏也是個孕婦,月份還大了,家裡一眾人等,自然不會讓她在這兒呆的時間太久。賈敏既是主人又是賈珠的姑姑,這種時候只能讓她在現場做主。
柳粵又細細吩咐說:“這只是第一劑藥方。小柴胡湯疏肝理氣,和裡解表。先針對的是賈珠風寒的症狀。待會兒我再跟他施針,若是能順利發汗並恢復意識就好辦了。其他的症狀,日後細細調理便是。”
“多謝柳先生,多謝柳先生。”賈珠的病情也揪著賈敏的心加,這會兒的她才算勉強放心了。
不過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入了夜,賈珠確實是發了汗,但又添了寒症,人也不甚清醒,迷迷濛濛的。
激動的王氏簡直是要同柳粵算賬,好險被賈敏攔住了。其間林如海也回過家裡看了賈珠的情況。比起家裡的婦孺,他自然是知道柳粵的來歷。
“要不咱們再請大夫,揚州城那麼大總是有能人的。”王氏拉著賈敏的衣袖,幾乎是在哀求。
“嫂子啊……”賈敏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家在揚州這麼久,哪個大夫厲害,怎麼不知道。之前請來的那個已經是最好的了,但人家也沒有辦法。現在家裡的那位柳先生,你別看這人年輕,可他也是從宮裡學來的手藝。再請不來比他更好的大夫了。倘若不是有同珠兒的交情,他怎麼會在咱們家長住。”
其實王氏心裡也是靜的。之前在船上,賈珠對他那是非常尊敬,可見柳粵是個有本事的人。只不過做母親的,見自己兒子病成這樣,心裡自然是下不得的。病急亂投醫,說的就是她此刻這樣的情況。
“珠兒的身子時寒時熱,簡直在打擺子,他莫不是生了痢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