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一番長談之後得出的結果就是賈珠有空帶元春去城外的壽安寺逛逛。女眷們難得外出。家裡人只當是賈珠這個做兄長的帶妹子出去散散心,卻不想其中還另有深意。
元春準備在寺內將那些東西化了,一算給對方祈福,不枉相識一場;另外也算是她揮別過去。人總是要朝前看的,她便是不進宮選秀,也不可能為那一段沒來由、看不到前程的情愫做些什麼。
“為何不去清虛觀呢,據說京裡時興去那。那兒有個張道士據說挺厲害的。聽母親說的,咱家去得也不少。”對著如今這模樣的元春,賈珠總覺得莫名的心虛。他同冷端的交情是一回事,可若是牽連到家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的妹妹,上一世已經苦了一輩子了,在那不得見人的地方蹉跎了一輩子,這輩子總該讓她平安喜樂一回吧。
既然想同那些莫名的情愫做個了斷,元春便已是想開了。她從來不是磨磨唧唧當斷不斷的人。見賈珠如今這態度,她反倒覺得好笑了。
“清虛觀同壽安寺,一個在城這頭、一個在城那頭。都已經在去壽安寺的路上了,難不成咱還掉轉回去,去清虛觀呀。”元春直接同賈珠懟道。
賈珠對元春此刻的態度不以為意,反倒是覺得這樣的妹子格外的生機勃勃。於是他還笑說:“你若是想去,咱此刻掉轉回去去清虛觀也是來得及的。”
賈珠愈是百依百順,元春反倒是覺得沒有意思了。她低頭擰了擰手上的帕子,嘴角似笑非笑:“那張爺爺可是被稱之為老神仙的。我這點道行哪裡夠在老神仙面前現眼。一不小心,我自己的這點破事,說不準還得成老神仙在別家顯靈的佐證了。”
提起清虛觀,元春如此火大。在賈珠的再三追問下,元春才道出原因。這些大戶女眷去得多的佛寺、道觀,往往還有些別的勾當。內宅陰私不過如此,只不過元春沒想到那張道士會無緣無故攀扯到自己頭上。
“若不是那老神仙無緣無故給我批了個元月初一貴不可言的生辰,老祖宗也不會如此同我們置氣。”說到這些,元春又有些後怕。若不是母親早早託人給她報了個免選,她會不會……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賈珠一邊後悔自己提了個不該提的話題,一邊又柔聲安慰著元春。
再次踏入壽安寺的大門,元春簡直覺得恍如隔世。女孩子越大規矩越多,前幾年太太又去了江南,再加上老太太年紀大了深居府中,等閒不會出來交際,元春竟是好幾年都沒來過這壽安寺了。她摸了摸揣在懷中的匣子,又想起:她第一次見到那個人也是在這壽安寺裡。
“信女元春,願佛祖保佑……”元春跪在佛前,竟是打心底覺得自己同這壽安寺有緣。
佛殿內的氣氛賈珠委實不喜。交待好元春處理妥當後派人去尋他,賈珠就去壽安寺後山透透氣了。
壽安寺是百年古剎。寺內後山是難得的清幽僻靜之處。這正是因為如此,稍微有點動靜就會格外的放大。
“什麼人!”感覺有人尾隨,賈珠出聲喝道。
茂密的樹木之中應聲走出一個灰衫男子。他對賈珠道:“石浮,好久不見。”
“你!”賈珠驚訝道,“如何是你。”
來人正是失蹤多年的冷端,冷凜正。雖然模樣大變,但賈珠依舊一眼認出了昔日的好友。
只見冷端已不復以前的清俊貴公子模樣,原來白皙的面板也曬成了麥色。仔細瞧來,冷端耳後甚至有一道猙獰的長疤蜿蜒而下,直至沒入衣襟之中。所有的一切,都顯示著冷端這幾年過得恐怕不算平靜。
再見冷端,賈珠雖說驚訝,但經過小賈玫滿月一事,賈珠並非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賈珠如今也歷練過幾年,大約知道冷端如今的身份不能見光,因而沒有一口叫破冷端的身份。
多年未見,默契依舊存在,冷端同賈珠笑道:“鄙人姓林,單名一個正字。”顯然是在介紹如今他明面上的身份。
見冷端此刻雲淡風輕的一副模樣,賈珠又氣上心來。這人如今已經有了明面上的新身份,可他為什麼瞞得死死的,直到現在才叫人知道。那身處佛寺之中的小妙兒,甚至自家妹子,如果早早知道這些,心裡又會不一樣了吧。
於是賈珠一把錘到冷端肩上:“我倒不認得什麼姓林名正之人,只曉得此刻有一個尾隨他人的不法狂徒。”
因再見賈珠,冷端心中很是欣喜。對於賈珠的態度,他甚至有心情調侃道:“如今石浮是成了大姑娘還是小媳婦兒了。若是這樣,我倒是真是個狂徒了。”
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