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查出有孕以來,趙氏就覺著這個孩子旺她。在這個小院裡,她便是有個姨娘的身份,也算不上牌面上的人。如今有了孩子,她便是有了依仗,姨娘這個位置似乎都更名正言順了。不論王氏這個主母手段如何,她也有了底氣。
後來王氏說是要下江南,趙氏打心底是覺著不信的。內宅的女人嘛。哪個不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把權柄抓得死死的。論夫君的寵愛,她趙氏能在這個時候懷有身孕,便是贏上一籌了。可王氏竟是要下江南了,這不是自個兒把管家權給送出去麼。
不論趙氏信或不信,王氏都是跟著自己兒子南下了的。便是出門有些時日了,趙氏心中仍有不安。她覺著說不準哪日,王氏便自個兒回來了,下不下江南這事王氏都能矢口否認,說自己不過是回孃家小住幾日。
直到估摸著王氏一行上了船,便是想回京都不容易了,趙氏心裡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她覺著自己的好日子算是真正到了,恨不得放掛鞭炮慶祝一下。
“去廚房端碗燕窩粥來。”趙氏摸著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主子的架勢擺得足足的。她心裡已經從自己有孕發散到一舉得男,再到孩子考上狀元,壓過王氏一頭了。想著自己的美好前景,趙氏可不願從現在就虧待自己。
卻不想左等右等,趙氏竟是沒等到自己的燕窩粥。回話的小丫頭看著趙氏驚呆了的眼神,聲音很是唯唯諾諾:“回姨奶奶,大廚房說沒這個份例。姨奶奶自個兒若是想吃,要麼出錢單點,要麼出個材料,她們再來替姨奶奶免費燉個。”
“什麼!”趙氏一瞬覺著自個兒頭頂要氣得冒煙,但又自持身份,覺著自己不該同那些燒火的娼/婦們計較。待到老爺回來,她有那些人好看。哪有主母不在了,當姨娘的混得還不如從前了。從前不說普通的燕窩粥了,便是上好的官燕、血燕,她都是嘗過的。
算是平息了下情緒,趙氏對小丫頭揮了揮手:“下去吧。不過是碗燕窩,不值當什麼。這會子奶奶我胸口不爽利,還不想吃了呢。”
一旁伺候的老人連忙帶和:“沒能伺候到姨奶奶,那是那起子人的福薄。”
心裡存著事兒,就覺著時間格外的漫長。趙氏左等右等終於等到賈政回院。卻不想還不等她迎上去訴苦,就見賈政面色不虞:“外頭有個不講道理的,你去給爺應付下。不過是些子銀子錢。有必要一直追著爺麼。”
聽著銀子兩個字,趙氏心裡就咯噔一下,覺著不好了。她不過是個姨娘,平日裡月例少,沒什麼積蓄。旁的給她銀子還好,若是別的,她可聽不得銀子二字。
跟著賈政進來的是個外院的管事。這會子倒是面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他反倒是面上帶笑,給足了趙氏面子:“給姨奶奶請安。外頭的鋪子拿著賬單來結賬,都是二爺在外頭掛的。小的還請姨奶奶給結算一下。”
管賬可是內院最高權柄之一。趙氏眼饞已久。可是她自個兒還什麼都沒撈著,哪有底氣管。面對管事的話語,趙氏脫口而出:“不該官中結算麼,怎麼拿來煩我們爺了。”
管事面上的笑容頓了頓,但很快就恢復了:“照說是不該拿這些小事來勞煩主子們的。只是這些都是二爺在外頭的私人花銷。往日裡二太太都會定期結算的。外頭的店家也是積累了有些數額,要不然也不會拿來府裡的。”
因趙氏拖拖拉拉半天都沒解決,賈政有些煩躁:“何必講這些,只管報出數來,結算不就成了。不過是些子茶水錢,難不成二爺我還會賴賬不成。”
聽賈政說是茶水錢,趙氏心中一鬆,想著自家老爺畢竟是個讀書人,應該不會做什麼離譜的事情。她心中定了定神,正想擺出主子奶奶的範兒來,證明自個兒不比王氏來得差。不想那管事說道:“合計八百兩。”
“什麼!”趙氏尖聲驚叫起來,而後就覺得肚子一陣陣的抽疼。
“姨娘,姨娘!”周身伺候的也適時驚慌起來。
“沒用的東西!”賈政既沒休息好,又丟了臉面,話裡也不知道說的是誰。這會子的慌亂讓他只能站出來:“都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
面對來要賬的管事,賈政自然是沒個好臉色:“沒個眼力見!往日裡是你二太太管家,自然是她結。如今誰管家,你找誰去。”
那管事賬沒要著,還捱了一頓排揎,心中不順也只能壓下。他只能說:“小的聽二爺吩咐,那便去回老太太了。”
八百兩這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日王氏管家的時候還真沒人放在眼裡。不想這會子卻因為八百兩鬧出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