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葉飛舞,羋月只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她看著秦王駟倚在商鞅墓前,醉意朦朧,有時候嘴裡還喃喃地說著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她不知道,這時候商鞅是否入了他的夢中,兩人若是相見,是互相閒聊呢,還是仍然互相憎恨呢?
對於秦王駟來說,他到底是希望商鞅活著,還是他死了?
或許,他是希望他死了的吧,只有死人,才是讓人憑弔的,讓人懷念的,活著,只會讓人想殺了他。
她坐了下來,與秦王駟背對背地靠著,天冷了,這樣可以互相取暖吧。她有些發愁,太陽已經西斜,如果秦王駟不早點醒來,她一個人可拖不了他這麼大個的男人下山。若是不下山的話,天黑了,他們住哪兒,吃什麼?
她希望繆監足夠聰明,會想到秦王駟喝醉了酒,如果這位大監過於機靈了,以為秦王駟不讓他跟隨上山,他就這麼乖乖地呆在山下,那她可怎麼辦呢?
她抬手看著自己的掌心,秦王駟殺了商鞅,又來祭奠他。那麼,她有沒有什麼人,是她想殺了以後又會來懷念的?她搖搖頭,她想殺的人,有楚王槐、有楚威後,可他們死了,她是不會有任何懷念的,她只會覺得殺得不夠快。她懷念的人,有她的父親、有她的母親、有不幸慘死的魏美人,還有活著的莒姬、羋戎。
黃歇呢,一想到黃歇,她的心就牽著疼,疼得厲害,她不能想,一想就覺得自己現在站在這兒都不應該,她應該在那天,就跟著黃歇一起去了。
很奇怪,她想到那些死去的親人,她覺得不能把黃歇放到這些人中,她不能想到黃歇的死,她知道黃歇死了,可她從來沒有感覺到,黃歇是一個死去的人,她就是有一種感覺,黃歇會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她。總有一天,她會去到所有黃歇想去的地方,邯鄲、大梁、臨淄、薊城,她覺得去了哪裡,就能夠找到黃歇。
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哆嗦,正想裹緊自己身上的衣服,卻聽得一個聲音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羋月一抬,看到的是秦王駟那雙冷清的眼睛,很奇怪,他一點也不像剛才喝醉過了的樣子,羋月忙扶住他,兩人一起站起,一邊回答道:“妾身不知道,不過,我們應該趕緊下山了。”
秦王駟抬頭看了看天色,點了點頭:“走吧。”
說著便往山下走去,羋月忙收拾了提籃,跟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走<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幸而秦驛山不高,下山的路又不似上山時一路要披荊斬棘的,所以下來得很快。饒是如此,到達山下時,天也已經黑了。
當下,便在山下安營紮寨,直至次日方上路繼續前行。
這番回行,便走得從容了,次日甚至兩人一齊縱馬而馳,走到一處村莊處,秦王駟忽然停下。
羋月縱馬上前問道:“大王何事停下?”
秦王駟馬鞭指著遠處,神情中帶著懷念:“前面那處……”
羋月好奇地看向遠處,問道:“怎麼?”
秦王駟忽然翻身下馬,道:“寡人想走一走。”
眾人皆翻身下馬,秦王駟獨自在前面走著,繆監等人要跟上,他卻道:“你們不必跟著了,免得驚擾鄉人。”說罷,獨自前行著。
羋月正躊躇著要不要跟上前去,卻見繆監猛使眼色,要她跟上。
她自是知道,因為繆監被阻止跟上,便要讓她跟上,免得大王身邊無人。她雖然也有些擔心自己跟上,會不會拂了秦王之意,但最終還是大著膽子跟上去了。
秦王駟走了一段路,眼見將近村口,但見村口一間小小棚屋,一個青衣老婦人在賣著漿水。
秦王駟站住了,沒有繼續走,只是看著那間棚屋,眼中露出又懷念、又傷感的神情來。
見著他半天不動,羋月鼓起勇氣問:“大王,您曾來過這裡?”
秦王駟搖了搖頭:“不曾。”
“那您……”羋月欲言又止,她實在想不出,他不曾來過這個地方,那為何對著一個賣漿水的棚子,露出這樣懷念的神情?
“寡人……”秦王駟的神情帶著一絲回憶和遊離:“寡人曾經到過這樣的一個村莊,村口,也有這麼一個賣漿水的棚子,也有這麼一個青衣婦人……”
但是,她並不是這麼一個老婦人,那時候,她還很年輕。
秦王駟的神情,似回到了很久遠的過去:“寡人當年被流放的時候,走過了許多地方。寡人曾經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