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失歡於秦王的。
她想,她能問誰呢?秦王,自然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是否可以從身為王后的羋姝那裡打聽出一些事情來?
次日起來,她便去了椒房殿,求見羋姝。
羋姝很興奮,整個椒房殿都很興奮——諸姬失勢,諸羋自然得勢。
自王后入宮以來,最大的敵人便是魏夫人,而如今這個敵人倒下來,那是一場勝利,一場值得慶祝的勝利。一大早,羋姝便叫人開了庫房,取了絲帛珠寶,分賞諸媵女,人人有份,連奴婢之流,也都得了半匹帛去做衣服。
羋姝見羋月進來,便招呼她過去,教她去這一堆絲帛珠玉中挑選上等的,一邊又拉著她說個不停,一洩心中的快慰之情:“妹妹可知道,前日大王忽然查封披香殿,把裡面所有的宮女內侍都拿到內府去審問了。”說著開心地大笑起來,“我還聽說,昨日那賤人在承明殿前脫簪待罪,血書陳情,從早上跪到晚上,大王不見她,連血書也不收,最後她還吐血昏倒了。哈哈哈,這真是報應啊!”
羋月輕嘆一聲:“是,昨夜我在宮巷之中,便遇到了魏夫人,一身素衣,科頭跣足,還吐了血,實是可憐<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羋姝興奮已極,抓著羋月的手,問:“你看到了?快與我說,這賤人如何狼狽,如何可憐?”
羋月不動聲色地帶過話題,試探著問:“她落到如此境地,阿姊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羋姝不屑地揮手道:“還能是何原因?必是她做的惡事太多,被大王知道了,所以這才真是罪有應得。”說罷似得了提醒一樣,“對了,咱們什麼時候親眼過去看看這賤人的下場。這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當年她那麼囂張,給我下毒,派那些野人伏擊我們,還害死了黃歇……如今我們終於可以報仇了。”
羋月聽她提到黃歇,心中一酸,險些失態。然而見羋姝興奮莫名,頓時警惕起來:“阿姊莫急,此事還須從長計議,不可打草驚蛇。”
羋姝聽她逆了自己意思,頓時惱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那魏氏不該死嗎?”
羋月只得解釋:“阿姊,如今魏氏失勢原因未明,並不是因為謀害我們而被處置,而是另外犯了案子。如今大王要如何處置她還未確定,如若阿姊現在就對她下手,反而惹起大王的憐愛之心,只會適得其反。”
孟昭氏自恃自己更早服侍秦王,今日羋姝叫人挑選首飾珠寶,眾媵女本是推讓她先挑,不想羋月來了,羋姝頓時把她拋在一邊,先讓了羋月,心中本已經有些不忿。耳聽得羋姝熱情招呼,羋月卻是反應冷淡,甚至故意推諉,她本是靜靜地坐在一邊聽著,卻忽然插了一句:“季羋怕是有所顧忌吧。”
羋姝聽了這話,也疑心起來,便接著問了一聲:“妹妹到底有什麼顧忌?”
羋月看了孟昭氏一眼,見對方卻只是帶著一貫的恬淡微笑,如同一直以來在高唐臺一樣,永遠不溫不火,卻在所有的人未預料的時候說上一句,把火點著了,自己卻安然而退。
孟昭氏點著了火,而自己卻要去澆熄這把火,羋月只能對著羋姝解釋:“阿姊,後宮妃嬪的命運,不在你我互相掐鬥,而在於前朝的政局變化。當日阿姊身為王后之尊,被魏夫人派人下毒、伏擊,卻依舊奈何她不得。如今阿姊未曾出手,魏夫人已經落敗,那也只不過是大王的心意變了而已。”
誰知那孟昭氏今日不知道吃錯了什麼,看似低眉順目,卻是冷不防又陰惻惻地介面:“可如果我們不乘勝追擊,那豈不是縱虎歸山?”
羋月轉頭厲聲斥道:“孟昭妹妹這麼有想法,何不自己出主意?”
孟昭氏似被她喝住,低頭不語,眼神卻透著一股子敢怒不敢言的意思給羋姝看。
羋姝更是不悅,冷冷地對羋月道:“好了,魏氏的事,你既不願意出手,就別管了。如今倒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你來想想辦法。”
羋月只覺得一陣頭痛,看羋姝的意思,不曉得又出什麼意外之事,只得問:“什麼事?”
羋姝表情卻已經轉為眉開眼笑,拉著羋月,一副貼心的樣子:“你也知道我的蕩乃是嫡子,你看當如何向大王提出,早日立他為太子?”
羋月撫頭,嘆息:“阿姊休要心急,公子蕩乃是嫡子,自然會立為太子,若是過於著急,反而會令大王反感。更何況,這件事最好是等他長到三五歲性情初定時提出為好,再不濟,也得過了週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