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黃歇對望的眼神,也聽到了羋月的決定。他想,是應該放下了。他回到了上庸城,繼續著自己的事務。沒過幾年,他的父親去世了,他也繼承了庸氏族長一職,守完孝後,又回到了咸陽。
這一次,秦王駟便不願意放他回去,想把他留在咸陽。他有些猶豫,又有些不捨。
這個酒肆離四方館很近,許多遊士的館舍,亦在此處。他坐的位置,正對著一個遊士館舍的側門。
此時,他坐在這裡,看到一個青衣遊士從館舍內送一箇中年商賈出門,那商賈恭敬中帶著愁苦,走到門邊,卻又哀求半晌,就是不肯離去。青衣人沉下臉來,斥責不已,那商賈方無奈離開。
庸芮見酒保正過來上酒,便問道:“老釅,這個人你認識嗎?”
酒保老釅只看到範賈背影,便道:“公子,認不出來。”
庸芮道:“那這送客出來的人呢?你可看到?”
老釅正看到那青衣人轉身入內,當下點頭道:“哦,剛才看到了,那是住在對面遊士館舍的東周遊士,似乎人家稱他為中行先生。”
庸芮若有所思,但他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中,便也不再過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當下,喝完了酒,就慢慢地走了。
秋高氣爽,常寧殿庭院的銀杏葉子落了一地。
羋月踩著銀杏葉子慢慢走著,繆辛跟在身後。羋月問他:“你說,那人忽然又提高了價碼,本來是要五百金的,如今竟索要千金,你可知是為什麼?”
繆辛苦著臉道:“奴才聽說,是有人私底下也在出價,商人重利,自然是奇貨可居,待價而沽。”
羋月思索著:“五百金買塊玉璧,已經算少有的高價了。玉璧不過是個飾物而已,除非是愛玉成痴的人,或者是……”她忽然回頭道:“知道和氏璧乃是國寶的楚國人。”
繆辛賠笑道:“季羋明鑑。”
羋月看著繆辛的神情,心裡已經有些明白了:“看樣子,你知道是誰要跟我相爭了?”
繆辛沒有說話。
羋月道:“你不敢說,是不是?”
繆辛退後一步,恭敬行禮。
羋月道:“你不敢說的人,想必……就是王后了?”
繆辛苦著臉勸道:“季羋,王后既然相爭,不如……就算了。否則與王后失和,總是不妙。”
羋月苦笑一聲,搖頭道:“我與王后早已失和,也不見得我單方面討好退讓,就能求和。”
繆辛只得勸她道:“奴才以為,季羋與王后縱不能握手言和,也不宜再加深嫌隙。”
羋月搖頭:“你不明白,人的一生,總要有些執念。有些東西是可以讓的,有些東西,是我的底線,萬不能讓。”
繆辛不敢再說,只得諾諾應聲。
羋月嘆道:“這是我和王后的事,你管不了,也不必管。你只管替我將事情辦妥就行。”說著,沉聲道:“繆辛,你聽著,不管用什麼方法,不管有多少人阻攔,你一定要把這和氏璧給我弄到手。”
繆辛只得應了聲“是”。羋月見他一臉苦色,也知他為難,道:“若是錢不夠,你便將我的首飾都拿去變賣了吧。再不濟,國相張儀還欠著我的錢呢,叫他代我墊上亦可。”
繆辛嚇了一跳,急道:“羋八子,這不可。您才多少首飾,若是都變賣了,宮中聚會,您如何見人呢?”
羋月卻道:“若無此璧,我便留著這些首飾又有何用?”當下便令薜荔去將她的首飾盒都拿了出來,交與繆辛。
繆辛推辭不得,捧著這個首飾盒,如同燙手的山芋,實在是不敢收,卻又不敢不收。他苦著臉,還是將首飾盒還給薜荔,道:“容奴才先去打聽一下,這些東西放在奴才這裡不安全。若當真是錢不夠,或有人要買這些首飾,奴才再來稟過羋八子。”
羋月點了點頭。當下令薜荔將首飾單子抄了一份,交與繆辛。
繆辛左右為難,想了想,還是轉身去了繆監處。繆監正在服侍秦王駟,一時不得回來。繆辛只得在那裡一直等著,晚上繆監回房,便上前奉承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