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情啊。
穿過院前初初綻放的杏花時,模糊的對話聲不經意鑽進了耳中。
雲成的耳尖一動,機敏地捕捉到幾個關鍵詞。
“……仍舊稱病,不便見人。”
“……那位身份特殊,京中……”
步子一頓,雲成又仔細聽了聽,聽出是侯爺的聲音,結合著鍾宴笙昨晚說的線索,眼睛一亮。
小世子說了,那人的下落只有侯爺和夫人知道。
還生著病,身份有點特殊,不便見人!
那牆後說的,豈不就是小少爺要找的人?
雲成心砰砰跳著,左右瞅了瞅,確定附近沒人,悄咪咪靠近了那堵牆,屏著呼吸把耳朵貼上去,聲音又清晰了點。
“……此時就待在京郊……的那處別院中,據說京中不少人差人試探……”
還待在京郊一處別院中!
娘嘞,全對上了!
昨晚還覺得資訊太過模糊,八成找不到人,沒想到哇,得來全不費工夫!
擔心被發現偷聽,雲成在聽到了是哪處別院後,就不敢再繼續待下去,放輕腳步,迅速溜走。
因此也沒聽到淮安侯接下來的話。
“——這位定王殿下,究竟有何圖謀?”
淮安侯眉心的褶痕又深了一道:“夫人,我很擔憂。”
侯夫人面色亦帶著隱憂,在這個無人探知的角落,靜默片刻後,輕聲道:“定王不姓裴。”
大雍唯一一位異姓王、權柄滔天的定王不姓裴。
而當今天下的皇室姓裴。
幾個親王明爭暗鬥倒也算了,終歸都是皇室血脈。
定王一個異姓王,在皇帝託病一月未上朝的時候回了京,若是有什麼謀算……就要天下大亂了。
淮安侯長長地吐出口氣:“夫人,我總覺得,回京這趟,不該來的。”
在淮安侯憂心忡忡之時,雲成已經揣著熱乎偷聽來的訊息,興沖沖地回到了春蕪院。
鍾宴笙懨懨地靠在床頭,拌了拌還剩半碗的花膠粥,沒什麼胃口,旁邊的侍女輕聲慢哄著:“是侯爺特地差人尋來的東海花膠,給您補身子的,再多吃一口好不好?”
鍾宴笙抓著瓷勺的手指緊了緊。
從前他不覺得有什麼,如今只覺得……受之有愧。
小世子生有張極為俊秀漂亮的面孔,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垂眸不看人時,眼尾潤黑,睫羽如蝶,格外惹人憐愛。
直面這樣的衝擊,侍女的意志搖搖欲墜:“若、若是實在不想……”
恰在此時,雲成衝進房間:“少爺!”
聽出雲成聲音裡的那點不同尋常,鍾宴笙精神一振,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掃開,和雲成對視一眼,唏哩呼嚕把剩下幾口粥嚥下去,接過帕子擦擦嘴:“我吃完了,你下去吧。”
被侯夫人派過來盯鍾宴笙吃飯喝藥的侍女陡然回神,臉紅了紅,偷偷又看了眼小世子鬱麗的面孔,才默默收拾碗碟退了出去。
人一走,鍾宴笙急不可耐地蹦蹦跳跳下床,披散著長髮,赤著腳眼神亮晶晶的:“雲成,你打聽到了嗎?這麼快?”
小祖宗大病初癒,就赤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雲成一陣頭大,一把把人按坐下,轉身去找靴襪:“可巧!從主院回來時,恰好聽到侯爺和夫人在討論,少爺,我可是冒大險給您偷聽呢!”
“辛苦啦,這個月給你加月錢!”鍾宴笙耐著好奇心坐在凳子上,視線跟隨著雲成轉來轉去,“那他人在哪兒,你聽到了嗎?”
“我聽侯爺說,那地方叫長柳別院,大致的方位也聽來了。”
說著,雲成將柔軟的足袋拿了過來。
有時候也不怪侯夫人太過嬌養小世子,鍾宴笙肌膚嬌氣,襪子只能穿綾羅織就的,稍微糙一點的料子,穿上一會兒就會冒紅疹,發癢發痛。
就連侯爺都不會對這些事說什麼,侯爺對小世子,也就是嘴上嚴肅兩句。
鍾宴笙晃晃雪白的腳丫,禁不住誇獎:“雲成,你真是太靠譜太厲害了!”
雲成撓撓腦袋,臉紅著嘿嘿傻笑。
打聽到了住處,鍾宴笙不太坐得住,很想立刻出城去找人。
但時機不合適。
淮安侯和侯夫人不想他跟真少爺碰面,他得悄悄行動。
鍾宴笙耐著性子,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又養了好幾日的病。
以前受風寒,怎麼也要纏綿病榻半個來月,這次一開始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