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鐵似的冰涼,蕭聞瀾背後卻又冒出了一層汗。
沁、沁心園。
他記得,那鍾宴笙剛隨淮安侯夫婦回京,景王叫上了他們一群人,帶著鍾宴笙遊園。
他們這群沒什麼出息的紈絝子弟,到哪兒都是吃吃喝喝,後面都喝多了,也沒注意鍾宴笙怎麼就掉進了湖裡。
一堆人裡沒幾個會水的,會水的也醉得不成樣子了,哪怕清醒著,八成也不敢冒險跳進初春的冷水裡救人,就那麼耽擱猶豫了會兒,鍾宴笙差點淹死在湖裡。
最後還是景王殿下不顧危險跳下水,把鍾宴笙救上來的,蕭聞瀾欽佩極了。
之後因為鍾宴笙落水差點死掉的事,景王被罰了禁足,鍾宴笙高熱不退,昏睡了好幾日才醒來。
另一道聲音倏然響起,冷冰冰的:“我們只是合作的關係,別對我指手畫腳。“
“合作?別忘了你是什麼東西。”
出現在宮中的叛軍首領揹著手,嘴角浮現出一絲嘲諷的笑,“你若是當真喜歡,將他囚起來做你的孌寵不就成了,何必這般惺惺作態,壞事做盡,還想當好人。”
最後一句話一出,背對著蕭聞瀾的人沒了聲兒。
“你還要演多久?若是在蕭弄回京之前拿不下京城,沒有人質,我們誰也活不下來。”
片刻之後,蕭聞瀾聽到那人嗓音略啞,冷淡道:“我心中有數。”
“你最好當真有數。”
蕭聞瀾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牙齒都在打顫。
他很快察覺到,等亭子邊的倆人再往裡走幾步,他這個位置就會被發現,趕忙屏息靜氣,手腳發軟,硬著頭皮往裡縮。
方才縮了
兩下,叛軍首領猛地看過來:“有人!”
噌地一聲,是兵刃出鞘的聲音。
腳步聲靠了過來。
蕭聞瀾嘴唇發抖,心臟鼓動得快要跳出胸腔,使勁一撥亂頭髮,趴在地上嚷嚷,彷彿剛被吵醒一般,眼神迷離地抬起頭,大著舌頭叫:“誰、誰啊,嗚嗚,我、我摔了一跤,起不來,快扶我一下。”
方才他摔了,酒罈破掉,灑了他一身,一靠近,濃烈的酒氣就傳了過來,看起來像真的喝得稀裡糊塗。
“……是蕭弄那個廢物堂弟?”
見到是蕭聞瀾,假山邊的倆人一時陷入沉默。
這些日子蕭聞瀾住在宮裡,除了稍微限制了點自由,每日還是吃吃喝喝,三天兩頭找景王喝酒,丁點事都不放在心頭,把紈絝廢物四個字型現得淋漓盡致。
叛軍首領還是沒有收刀,哪怕蕭聞瀾是個人盡皆知的廢物,他眼底還有幾絲殺氣和懷疑,將刀往蕭聞瀾脖子邊遞了遞。
蕭聞瀾醉得渾渾噩噩般,見到有東西湊上來了,伸出舌頭舔了下刀面,又“呸”了一聲,不滿地嚷嚷:“不甜,不好吃,我要吃……凍柿子!”
叛軍首領眉頭一抖,立刻嫌棄地把刀收了回去。
蕭聞瀾快嚇死了,半真半假地抱著眼前人的腿就吚吚嗚嗚哭起來,撒潑打滾要吃凍柿子。
叛軍首領被他吵得耳邊嗡嗡響,有些煩了:“把他殺了,找個枯井丟進去。”
蕭聞瀾哭得更大聲了,口齒不清:“柿……柿子……”
救命啊!誰來救救他啊!
哥!嫂!
另一個人沉默片刻,道:“他到底是蕭家的人,不可能無聲無息處理掉,死了會很麻煩。反正他喝醉了糊塗,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是依稀記得什麼,以他的膽量,也不敢說。”
這番話似乎說動了叛軍首領,隔了會兒,蕭聞瀾聽到收刀入鞘的聲音,旋即另一個人嗓音淡淡道:“來人,把蕭二少送回去。”
蕭聞瀾鬧了會兒,像是又醉過去了,被搬起來時也不敢睜眼,假裝沉沉睡了過去,直到被送回暫居的宮殿,也沒敢再動一下。
被放回床上後,王伯送走了送蕭聞瀾回來的人,拿了熱帕子過來為蕭聞瀾擦手,老人家眼睛敏銳,一眼就看出來他在裝睡:“二少,怎麼了?”
沒有其他人在了,蕭聞瀾呆滯地睜開眼,嘴唇哆嗦了幾下,喉嚨像是吞了塊鐵,極端的恐懼之下,他張了張嘴,喉嚨卻發不出聲了。
王伯安慰地拍拍他的背:“別急,有什麼話,可以慢慢說。”
蕭聞瀾接過帕子,抹了把臉,清醒了一點。
他好想什麼都沒聽到見到,繼續安安心心過他的逍遙日子,當一個縮頭烏龜。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