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眼皮都沒抬一下,把踏雪當做了墊子,懶洋洋地靠在踏雪身上,隨手把玩著桌上的小山雀木雕:“閉嘴。”
蕭聞瀾抖了兩下,老實閉嘴。
樓清棠知道鍾宴笙叫自己來是做什麼的,上前給蕭弄搭脈診察,眉毛擰來擰去,露出個古怪表情:“陛下,定王殿下是不是又哪哪都疼了?”
鍾宴笙點點腦袋,緊張得呼吸都屏住了:“是不是有什麼後遺症啊?”
樓清棠張嘴剛要說話,被蕭弄不鹹不淡掃了眼,頓了一下,大聲道:“沒有!定王殿□□質好過尋常人,躺了一個多月,每日精細養著,再大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草民給您留幾根針,他要是再說哪兒疼,您就使勁扎他那兒!”
蕭弄:“……”
樓清棠飛快退開,皮笑肉不笑:“定王殿下,當著小陛下的面,草民可不能犯欺君之罪啊。”
鍾宴笙狐疑的眼神落到蕭弄身上。
蕭弄鎮定:“陛下,你信我還是信他?”
鍾宴笙思考了下,朝樓清棠伸出手:“把針給我吧。”
蕭弄幽幽嘆了口氣,轉而望向眼巴巴的蕭聞瀾:“聽展戎說,你射死了安王?”
蕭聞瀾底氣不太足,在他哥面前還是會緊張得冒汗,舌頭打結:“好、好像……是我。”
“當年二叔的射藝亦極佳。”
蕭弄站起身,因為披散著長髮,又只罩著件蒼藍色寬袍,看上去姿態散漫極了
,語調卻很正經:“他若是知道,會很欣慰。”
蕭聞瀾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被崇拜敬畏的堂兄誇讚,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嘿嘿笑了一下。
蕭弄看了看蕭聞瀾,略微出神了一瞬,想起九歲他被親衛拼死護送回京那年,幼小的蕭聞瀾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著要爹爹的樣子。
他拍了拍蕭聞瀾的肩膀,笑了笑:“喜歡那把弓嗎?”
蕭聞瀾被拍得渾身一震,隔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回答:“喜歡!”
“送你了。”
蕭聞瀾完全沒想到蕭弄會這麼說,又驚又喜:“真、真的嗎?哥?真的送我了?”
蕭弄收回手,挑挑眉:“不想要就算了。”
“要、要的!多謝堂兄!”
樓清棠跟蕭聞瀾你一言我一語的,暖閣裡的氣氛很快活潑起來。
只有鍾思渡沉默地站在一側,始終沒有開口。
鍾思渡受裴泓脅迫,做過一些錯事,但也是他送來密道圖,暗中發信去太原求援,算是將功抵過了。
那些過往的事鍾宴笙沒有揭出來,但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但凡做了,就會讓人知道,風聲傳出去,淮安侯怒不可遏,將鍾思渡擰到祖祠下跪下,抄了幾日家法,上書鍾宴笙,請求降罪。
鍾宴笙一直擱著沒處置鍾思渡,就是在思考最好的解決之法。
鍾思渡雖然害過他,但也是從前了,景王安王入京後,為了幫他,鍾思渡也冒險做了許多。
但若不處置鍾思渡,朝廷內又會有不滿,覺得他在包庇鍾家,淮安侯親自上述懇求降罪,也是不想禍及鍾家,還連累鍾宴笙。
等興沖沖的蕭聞瀾和落井下石留了把針的樓清棠離開後,鍾宴笙才開口:“鍾思渡。”
鍾思渡垂下眼睛,知道鍾宴笙大概是要宣佈如何處置自己了:“陛下。”
鍾宴笙道:“二月初九的春闈,你可準備好了?”
鍾思渡愣了一下,終於抬起了頭。
鍾宴笙已經想好了,以鍾思渡的能力,哪怕不能進殿試,也能中進士,入選翰林,但他不準備讓鍾思渡進翰林院。
屆時將鍾思渡“罰”去個偏遠些的地方做知府,也能堵住大部分人的嘴了。
蕭弄抱著手靠在一旁,並不開口打擾鍾宴笙處事,眼底含著笑意。
去年初見時,鍾宴笙驚惶地落進了他的院子裡,沾著滿身花瓣,懵懵懂懂的,像只孱弱又漂亮的小雀兒,需要人仔細護在掌心裡。
如今他護在掌心裡的小雀兒已經能揮起翅膀飛起來了。
蕭弄不想幹擾什麼。
他只需要安靜地等在原地,他的小雀兒又會落回來,親暱地在他懷裡打滾。
鍾宴笙搬出從蕭弄那學來的冷酷神色:“朕知道你才學不俗,春闈便不要叫朕失望。”
鍾思渡張了張口,乾澀地應了聲:“是。”
鍾宴笙不用把話說全,以鍾思渡的心思敏善,已經透過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