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想得還要冷的多。
他想蕭弄了。
被鍾宴笙的回信罵了後,蕭弄昨日的來信老實許多,是正兒八經的戰報。
與大一統的大雍不同,蠻族是遊牧民族,多個部落人心不齊,十年前可汗親率大軍到漠北,斬落大雍數個大將的腦袋後,聽聞大雍把蕭家那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派來了,自信滿滿地準備再殺一個蕭家人——結果死在了蕭弄手上,被梟首示眾,蠻族就徹底成了散沙,分裂至今,誰也不服誰。
這些年蕭弄待在漠北,刻意引導著蠻族分裂,今日你想當可汗,明日我也想當可汗,結果都當不了幾l日,就被蕭弄派人暗殺,人心聚集不起來,零零散散地向大雍發起的進攻也就不成氣候。
如今蠻族有三大部落,這次是兩個大部落聯手,集結了其他的小部落,掏出數萬草原上最精猛的騎兵攻來,與往日的小打小鬧不可同日而語。
老皇帝這邊在京城剛被制住,那邊蒙人就有了動作。
想都不用想,跟老皇帝暗中往來多年的人就在其中,發現老皇帝倒下了,大雍局勢不穩,就趁機打來了,想要趁火打劫。
局勢有點緊張,不過蕭弄能應對。
但是他是西北的統帥,統帥哪有不殫精竭慮的……腦子用多了,總會頭疼。
鍾宴笙攥緊了陶壎,一時無心再看奏章,披上暖和狐裘往外走。
馮吉和雲成坐在外頭的榻上,已經靠在一塊兒睡過去了,旁邊
() 還散落著兩本京中時下熱門的話本子,鍾宴笙放輕腳步繞開他們,拉開門走出去,霍雙正守在屋外,聽到聲音轉過頭:“小殿下?”()
鍾宴笙比了個噓的手勢:去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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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雙明白了他的意思,提著燈籠在前帶路。
前後不過倆月,養心殿已經顯得有些破落感了,和從前不同,冷冷清清的。
鍾宴笙將狐裘拉得緊了緊,推開門走進放著老皇帝的寢房。
老皇帝的形容愈發乾枯了,長久躺在床上無人看顧,得不到翻動,他渾身髒亂,生了褥瘡,若是夏日,可能身上已經叮滿了蚊蟲。
被鍾宴笙進門的動靜驚醒,老皇帝睜開眼睛,渾濁深陷的眼底神思已經有些呆滯了,隔了好一會兒,才看清鍾宴笙,眼底逐漸透露出陰狠的恨意,恨恨地盯著他。
鍾宴笙已經完全不怕他了,站在床邊,偏了偏腦袋,搬了張小凳子坐下,給老皇帝說近來朝中的發生的事。
“你……”老皇帝大半夜被吵醒,聽他念唸叨叨說了半晌,惱怒地沙啞地開口,“什麼,意思!”
鍾宴笙眨眨眼:“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你不在了,朝中依舊很安穩,你費盡心機打造的好名聲也沒了。”
老皇帝的眼睛裡多了幾l絲血絲,齒間隱隱有咯吱聲,應當是咬牙咬的。
“你殺了那麼多人,最後向著我爹的人還是很多。”鍾宴笙慢吞吞地朝老皇帝笑了一下,“和當初的康文太子一樣。”
老皇帝呼哧呼哧的呼吸聲更重了。
鍾宴笙雙手放在膝上,毛茸茸的狐裘領尖襯得他的臉看起來更柔軟無害,神色恬靜:“你那麼看重安王,安王頭也不回地離了京,對你的死活不聞不問。”
老皇帝突然冷笑了聲,似是火大到了極點,閉上眼閉緊著嘴不吭聲了。
鍾宴笙睡不著又心情不好,特地來了趟養心殿把老皇帝從睡夢裡吵醒,也把他搞得心情不好了,才滿意了點,把真正想說的說了:“陛下,我猜你這樣半死不活的,應當也不怎麼舒服,不如早點把解蠱的法子告訴我,我也好讓你早日解脫。”
老皇帝艱難地喘了幾l口氣,擠出兩個字:“做……夢。”
他重新睜開眼,彷彿突然之間洞悉了鍾宴笙掩藏在平靜表象下的恐懼,發出陣陰滲滲的笑:“蕭弄,好幾l日沒出現了,怎麼,是草原那邊來襲了吧……哈,離開母蠱,過不了多久,蕭弄就會神智失常,若是在戰場上……”
老東西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居然還能注意到時間流逝以及蕭弄沒出現,猜出了情況。
鍾宴笙掩藏在狐裘下的手一緊,繃著臉打斷他的聲音:“那你可以等著,到底誰更痛苦。”
說完,他起身離開,身後還響著老皇帝斷斷續續、沙啞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他的時日不多了,蕭家要,徹底無人了……哈!”
鍾宴笙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