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小聲朝外面叫:“馮吉?”
沒有回應。
鍾宴笙心裡微沉,又喊了一聲:“霍雙?”
以往都守在屋外,隨叫隨到的霍雙也沒有迴音。
鍾宴笙心裡一突,正想將窗戶拉起來,一隻手突然從漆黑的雨夜裡探出,“砰”地重重地按住了窗戶。
“轟隆”一聲,遠空滾雷炸響。
雨聲越來越大,從陰寒的獄中走出來時,德王的身子都有些發抖。
看德王這副模樣,幾個跟在後面的錦衣衛眼底湧出幾分輕蔑鄙夷。
一會兒見過陛下,這位曾經的德王殿下就要被趕出京城了。
所謂鳳子龍孫便是這樣?高高在上的親王殿下,發起瘋來,跟尋常人也沒什麼不同,如今還會被雷聲嚇得瑟瑟發抖,跟以往的模樣大相徑庭,真是狼狽又可憐。
宮門開啟的時候,又是轟隆一聲雷。
德王的發抖越來越嚴重,嚴重得一個錦衣衛擔心他會就此發病嚥氣,責任會落到他們頭上,忍不住湊過來檢視德王的情況:“罪人裴永,你……”
他話音一滯。
德王那張蓬頭垢面的臉上,居然不是恐懼,而是在癲狂興奮地發抖,撞上那個錦衣衛的眼神,他嘴唇抖動了一下,吐出一個字:“殺!”
那個錦衣衛還沒吭聲,脖子一痛,就砰地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趟,與地上髒汙的雨水混成一片。
宮門前瞬間大亂。
養心殿內還是一片寧靜,田喜下去傳令了,老皇帝安穩地躺在榻上,朦朧地想。
德王的外祖父是個大隱患,等處理完德王,接下來就該處理德王的母家了。
屋外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陛下!不好了!”
老皇帝頓了頓,睜開眼。
“德王……反了!”
在錦衣衛都為了把那個隱藏在暗中的“囚瀾先生”逮住而耗費精力的時候,德王那位曾督五軍營戎務,如今任都指揮使外祖父不知何時暗中進了京,與獄中的德王通了氣。
德王不甘於被貶為庶人罰去守皇陵一輩子,德王的母家更不能放棄他。
放棄了德王,老皇帝下一步就是要對他們動刀子。
先皇后的母家曾經何等輝煌,不也被連根拔起了?
一不做二不休,不管是為了德王,還是為了自己的項上人頭。
出乎老皇帝的意料,他印象裡底色如田喜那般懦弱的德王,效仿當年的先太子,在宮門前反了。
像是又逼瘋了一個兒子。
脫軌,混亂,力不從心,事情彷彿開始不受掌握。
老皇帝愕然了一瞬,臉色瞬間沉下來,抓起手邊的茶盞砸了過去:“一群廢物!”
跪在下面的錦衣衛指揮使被砸了一臉,也不敢吭聲,垂首說明詳情:“方才帶德王進宮的路上,開了一扇小門,叛軍便是從那道門突破進來了,聲勢甚猛,眼下我軍節節敗退,陛下……”
老皇
帝的眼神陰沉沉的,卻似乎並未煩惱德王的叛亂,依舊躺在榻上,緩緩問:“定王呢?”
指揮使一愣:“定王……”
今晚這麼亂,德王都反了,定王府又一向不好靠近,哪還有空去盯著定王?
看屬下的神情,老皇帝哪兒還不清楚今晚的混亂從何而來,頓時發出聲冷笑:“朕就說,老五哪來那麼大的本事。”
蕭弄是手握重兵的異姓王,都不必老皇帝防備,平日朝廷裡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蕭弄。
老皇帝待他那般“寬厚仁慈”,蕭弄沒有任何理由,也不能反,他敢反,軍中絕不會有支援的聲音,只會失了人心。
但今晚不一樣了。
德王逼宮,蕭弄若只是來護駕呢?
黑甲軍在漠北如同不祥的黑雲,連蠻人的鐵騎也恐懼對上蕭弄,五軍營眼下已經大亂了,一部分跟著德王母家謀叛,另一部分還在城外,估計連訊息都沒收到。
就算趕來了也不夠黑甲軍殺的。
“小殿下呢?”
哪怕知道宮外已經亂成一片,老皇帝的坐姿依舊安穩,並不急迫:“還沒帶過來?”
霍雙是太子舊部,但從未見過太子,鍾宴笙的身份也瞞著,哪怕還有三兩個見他面熟的老臣,也不敢說什麼。
但無論霍雙知不知道鍾宴笙就是自己的主子,在他眼下也得聽令,今晚讓田喜去傳令時,他就先把霍雙調開明暉殿了。
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