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厲聲吩咐:“把樓清棠提過來。”
鍾宴笙吐得頭暈眼花的,手腳發麻,抱著那個大肚瓶,幾乎把胃裡都吐空了,小臉慘白慘白的,額頭浮著層虛汗,眸中含著淚意:“對不起……”
這個粉彩大肚瓶瞅著價值不菲,就是花裡胡哨的吵眼睛,挺難看的。
看得他胃裡更難受了。
蕭弄沉著臉沒說話,看也沒看那個瓶子,彎身把鍾宴笙抱了起來。
鍾宴笙吐得沒力氣,軟趴趴地由著他抱起自己,半死不活地想,這都是定王殿下第三次抱他了吧……算起畫舫上那次,可能是第四次。
殿下似乎還怪好心的?
樓清棠跟蕭弄談完話,剛離開王府沒走多遠,就被展戎抓了回來。
匆匆趕回蕭弄的臥房時,蕭弄絞了熱帕子,在給鍾宴笙擦臉擦手。
幾刻鐘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小美人,這會兒神色萎靡地躺著,臉色白得跟張紙似的,低垂的眼睫溼漉漉的,像只落水小鳥,瞧上去可憐得很。
樓清棠跟著展戎繞過屏風,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望著鍾宴笙,深深覺得,就算蕭弄肯拿鍾宴笙放血給他研究,對著這張臉,他可能也有點難下得去手。
聽到有人進來了,鍾宴笙也沒精力看,就算是吐完了,胃裡還是很難受。
蕭弄拂開他的額髮,摸了把他滲著汗的冰涼額頭,不知為何,臉色比鍾宴笙還難看:“還是很不舒服?”
鍾宴笙白著臉點點頭。
蕭弄的手還有點餘溫,伸進被子裡放在他的肚皮上
() ,隔著薄薄的衣物和面板,捂在他胃上。
那隻手蓋在胃上,胃裡的不適感也減輕了點,鍾宴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掙扎。
蕭弄頭也不回:“愣著做什麼,過來看看。()”
也不看你護食那樣兒,誰敢擅自過去。
樓清棠撇撇嘴,上前幾步,三指搭在鍾宴笙的腕上,診了會兒脈象,又問鍾宴笙感受如何。
鍾宴笙上次在畫舫上神志不清的,記不起來還有樓清棠這號人,但看他像是大夫,便沙啞著嗓子,一一答了。
樓清棠心裡有了數,走到桌邊摸出紙筆,刷刷幾下寫了張方子:腸胃太虛,去抓藥熬好,等會兒睡前喝,再煮碗小米粥,加點瑤柱≈dash;≈dash;你給他喂什麼了?14[(()”
後面這句是問蕭弄的。
看著鍾宴笙虛弱的樣子,蕭弄臉色仍舊沉著,沒有答話。
樓清棠望了望因為太過虛弱,幾乎快睡過去的鐘宴笙,嘖聲感嘆道:“英武無雙的定王殿下啊,你可真是撿回來了位小祖宗。這小祖宗身嬌體貴,容易生病,可不能用你養踏雪的法子養,當心給養死了。”
最後一句話點著了蕭弄:“滾。”
樓清棠飛快地滾了。
瑤柱小米粥煮好的時候,鍾宴笙已經睡著了。
看上去睡得不怎麼舒服,額上一直冒汗,蕭弄坐在床畔,眸色晦暗不明,直到展戎端著溫好的小米粥進屋了,才把他搖醒:“迢迢。”
鍾宴笙迷迷糊糊睜開眼,唔了聲,聲音細弱:“殿下。”
蕭弄的手指撫了撫他冰冷蒼白的臉,帶著幾分憐惜意味:“起來吃點粥。”
鍾宴笙從前吃壞了東西,也會吐,吐完眯一會兒,侯夫人就會把他搖醒,讓他吃點熱乎的東西暖暖胃。
他很習慣如此,點點頭靠坐起來,神思還有些遊離,便也沒注意餵飯的人是誰,蕭弄喂一口他吃一口。
看起來跟之前在飯桌前似的,給什麼吃什麼,乖得不行。
蕭弄心口卻堵著股難言的鬱氣,喂完溫熱的瑤柱粥,看他的臉稍微恢復了點紅潤的氣色,才接過帕子擦了擦手,語氣有些嚴厲:“吃不慣王府的飯菜,為什麼不說?”
鍾宴笙偷偷看他一眼,小小聲,但很誠實:“……不敢。”
蕭弄不鹹不淡道:“我看你膽子也不小,被本王伺候得還挺心安理得。”
“我沒力氣嘛。”鍾宴笙委屈,“您放我回家不就好了。”
他有點想爹孃和雲成了。
看著他被帶走,雲成肯定嚇壞了。
說不定鍾思渡也嚇到了。
可是天都黑了,淮安侯和侯夫人似乎還沒有來定王府要他……
聯想到上次垂釣時淮安侯的反應,鍾宴笙不太靈光的小腦瓜遲鈍地意識到了一件事。
定王殿下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