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璨若明星,極亮極亮。
鍾思渡像被灼了一下,繃著臉一言不發地扭回頭。
好吧。
鍾宴笙心裡嘆氣,果然還是很討厭他。
平時淮安侯公務繁忙,很少有機會全家人坐在一塊兒用晚飯的。
跟第一次一起坐在桌前的氛圍不同,這次鍾宴笙和鍾思渡的氣氛顯然和諧了些。
侯夫人今日派身邊的大丫鬟去春蕪院端茶送水了好幾次,得知倆人在一個屋簷下讀書學習,氣氛頗為融洽,心情極佳,笑盈盈地給倆人夾菜:“迢兒今日學得用功,多吃一些。“
鍾宴笙很配合地表演兄友弟恭:“哥哥教得好,哥哥多吃。”
聽到鍾宴笙叫“哥哥”,鍾思渡握著竹箸的手指一頓。
第一次聽鍾宴笙叫自己哥哥的時候,他滿心厭煩,極為不喜,淮安侯和侯夫人只應當有他這個兒子,鍾宴笙只是鳩佔鵲巢罷了,他哪來的弟弟?
可是……不知為何,他現在竟然沒那麼排斥這個稱呼了。
用完晚飯,侯夫人去佛堂抄寫白日裡沒抄完的佛經,鍾宴笙和鍾思渡則被淮安侯叫到書房,抽背了幾條今日所學。
鍾宴笙有點磕磕巴巴地背完,緊張地偷瞅淮安侯。
知道鍾宴笙往日裡沒耐心看這些書,今日能背出來已經很不錯了,淮安侯摸摸鬍子,在小兒子眼巴巴的視線裡,點了下頭:“不錯。”
看來是過關了,鍾宴笙鬆了口氣,腳開始往外挪:“那爹,我先回去啦?”
一番小動作全落在淮安侯眼底,他無奈地搖搖頭:“去吧。”
瞅到淮安侯書案上放著的田黃石章,鍾宴笙偷偷抿了個笑。
侯爺嘴上不說喜歡,實際上還是很喜歡的嘛,一直帶著。
想到這茬,鍾宴笙不免想起了那個送錯給蕭弄的章子。
沒問題的吧……
鍾宴笙惴惴地想,定王殿下別院裡的書房中,那麼多價值連城的東西,一枚小小的田黃石章,應當不會入他老人家的眼吧。
見鍾宴笙走了,淮安侯的視線落到鍾思渡身上,冷不丁開口:“昨夜偷聽到了?”
鍾思渡垂下眼,神色一如既往的和順,沒有說話。
“我告訴過你,那孩子表裡如一,不會與你爭。”
淮安侯揹負著手,盯著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子,神色沉肅:“鬥花宴回來,我罰你在祠堂跪了一夜,你仍不覺得自己錯了。現在如何,知道自己做錯了嗎?”
鍾思渡抿緊了唇,還是沒有說話。
淮安侯看他不語,猝不及防丟出個驚雷:“你覺得爹當真不知,是誰在京城傳出的流言嗎?”
鍾思渡垂著眼睫抖了一下,平靜地抬起頭,與淮安侯對上視線。
父子倆人對視良久,淮安侯沉沉地吐出口氣:“回答。”
良久,他才聽到鍾思渡略微低啞的聲音:“沒有下次。”
淮安侯略微頷首,望了眼鍾宴笙離開的
方向:“往後便好好做一個好兄長。”
做一個好兄長?
往後就把鍾宴笙當做他的……弟弟嗎?
鍾思渡垂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想起飯桌上鍾宴笙叫自己哥哥時的樣子8()_[((),片晌,點了下頭。
經過昨日那一遭後,鍾宴笙更不樂意出門了,生怕一出門就會撞上蕭弄。
但是待在春蕪院的日子,也不如往日悠哉了。
往日鍾宴笙待在春蕪院,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來喝喝茶吃吃點心,躺在花蔭下的鞦韆床上看看閒書,有興致就看看那些正經的書,作一幅畫,十分舒心。
但現在他的閒書都被淮安侯收走了,每日還要被鍾思渡叫去書房一起讀書。
而且鍾思渡還來得越來越早了,從巳時變成了辰時——大概又是淮安侯的吩咐。
連續三日起早唸書,鍾宴笙逐漸變成了小苦瓜,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越來越蔫,終於忍不住跟鍾思渡打商量:“要不,你明日就別過來了吧?”
鍾思渡對上他閃爍著期待的眼睛,停頓了一下:“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不是本來就不想來的嗎,我都給你臺階了。
鍾宴笙委屈又崩潰,語氣很誠懇:“我也不想你為難嘛。”
他的語氣越誠懇,越是體貼,鍾思渡心裡的火大越大,和他對視幾瞬,翻了頁書,語氣生硬:“不為難。”
鍾宴笙